春語有些愣神。

和宋寧這種半路暴富不同，她才是從小被錦衣玉食堆積著教養出來的小姐。

平心而論，哪怕是那個為了保護她去世的婢女，春語也隻是傷心了一會便釋然了。

在她心中，下人永遠是下人。

拿捏著這些人的身契，這些人對於她來說，和一隻朱釵，一個瓷瓶沒有什麽兩樣。

都隻是她的財產罷了。

說白了就是她從來沒將下人當成人，她本以為自己做了別人的下人也會如此。

卻沒想到宋寧竟然和她說：“我們。”

春語靜默了一會，點點頭。

“小姐交代的事情，春語謹記。”

“我看這府中不少地方都破敗了，需要找些工匠修繕一下嗎？”春語問的委婉，她並不清楚主人家的經濟狀況。

也怕自己的問題讓宋寧難堪，便試探道。

“修繕先等等，你明日叫上那兩位婆子，將院子簡單的打掃一下就行，最近我們在籌備開個茶肆，等著茶肆開起來，在研究別的吧，現在先湊合一下。”

春語聽到宋寧說要開鋪子，這才明白，宋寧為什麽要挑選身強力壯，有把子好力氣的張嬸了。

她原先來覺得這張嬸有些太粗獷了，卻沒想到宋寧早就已經給這兩個仆婦找好了去處。

“那我接下來做什麽？”

春語了解了大致的情況後，便詢問著宋寧，自己接下來的安排。

她剛從喪母的悲痛中緩和過來。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神遊的狀態，現在閒暇下來，又陷入了自己封閉的情緒中。

宋寧也看出來了春語的不對勁。

但失去親人這種痛苦，?不是勸慰幾句便能釋然的。

她從一旁的衣櫃中找出一件稍大一些的衣裳，遞給了春語。

“去洗個澡，然後將身上的衣裳換了，我這裏暫時不需要你做什麽，你要是實在沒事乾，就去找我娘，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吧。”

春語接過手中的衣裳，有些呆愣的看著宋寧。

“小姐這是給我的嗎？”

手中的衣裳，並不是多昂貴的布料，卻也是她這三個多月以來，見到過最乾淨整潔的衣裳。

這種料子放在以前，就連她身邊的大丫鬟都不屑於穿，卻是她現在的求之不得。

以前的陶語是陶家的大小姐，她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可以愚蠢到對著乞丐說：“何不食肉糜。”

可現在的春語，卻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將尊嚴踩在腳下，給人為奴為婢。

她覺得委屈，又覺得委屈沒有用。

因為這世界上最後一個會心疼她的親人，就在不久前，死在了她的懷裏。

宋寧看著這樣的春語，終究還是沒有忍住，長歎一聲。

“我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知道你家世不簡單，不然也不可能懂得這麽多，隻是，你要記住，隻有活著，才能報仇雪恨。”

“等你自己有足夠的能力，你還是選擇要去報仇的話，我會放你離開，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