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被刀鋒裹挾(1 / 2)







王免和柏鹹兩人很熟,還互相欣賞,這麽一來一回唐梨和徐徐也發現了柏鹹,兩人都微微有些震驚。

徐徐是自來熟,誰都能說上兩句,唐梨的目光卻始終是低垂的。

柏鹹也注意到這一點,她目光快速從唐梨的臉上淡淡掃過,餘光又瞥了一眼。

徐徐三言兩語很快組織大家討論了起來,探討的是說唱和搖滾這樣的音樂形式在國內的發展方向。

大家的態度很鮮明,柏鹹和王免站一隊,他們認為保持和傳承這些音樂最原本的風格、給其中注入本土化元素才是比較不偏離正統的。

徐徐是商業歌手,她的歌完全是為市場服務,所以在柏鹹和王免看來是服務於資本的,那類流行音樂是不在當下討論的範圍之內。

換句話說,大家沒什麽可比性。

但徐徐是個心特大的爽姐兒,她沒有認為年輕人在故意貶低冒犯她,且直言不諱承認自己就是為市場服務的,還說她想從不同類型的歌曲中搜尋一些新靈感放進她的商業曲目中,俗稱拚接製作出華麗的大眾歌曲。

柏鹹和王免都一針見血批判了她,說那是為了錢,沒有什麽音樂性。

唐梨適時發表觀點為徐徐說話,她很客觀表達。

“任何一種新事物的引進都會產生碰撞,在新的土壤上發生的化學反應也都是隨機的,不是全在範式當中。不可否認市場是最直觀的,它反應著大眾需求。目前流傳的這些在兩位看來四不像的流行音樂——它隻是新事物在新土壤生根發芽的一個過程,不是終點。沒必要因為它不是人們最終渴望的那枚果實,就覺得一顆樹自由成長的哪個階段不配,這些都不過是發展的過程罷了,我們可以把它拿出來進行優劣的討論。當然,兩位追求音樂的純粹理想,做極致的東西,這也是令人折服的,很有魅力,膜拜。”

唐梨的話音落下,柏鹹眼皮微微一掀,她腦海裏回響著“尊重一棵樹成長的任何階段”這個比喻。那是一種與摧毀式搖滾完全相反的力量,像一陣和風細雨,四兩撥千斤。

王免卻沉了下聲,“你講的是介於感性和理性之間的客觀現實,但作為音樂人,總要鮮明表達自己的態度和觀點。”

王免的話多少有點像他的歌一樣鋒利,出鞘就要見血。

徐徐被這微冷的氛圍整的有點緊張,左看看平和的唐梨,右看看銳利的王免,不知道怎麽開口打圓場。

這時唐梨的眸子微微抬起,溫和注視王免,整理了下邏輯,緩聲道:“首先,我不是音樂圈子裏的人,我不需要站隊,我隻是在旁觀,繼而表達看法。”

“其次,我不認為資本就是原罪,我認為任何音樂都有它存在的價值。隻要有聽眾聽,那就是鑰匙找到了鎖,我不會對它進行鄙視鏈的劃分。就好比你們是對某一個細分課題深入研究的博士,我隻是一個從廣義角度上閱覽你們論文的普通大學生,可能我會在我的某個論文中引用你們的觀點,但並不代表我就得在你們的項目課題和別人的課題中做一錘定音的取舍選擇。”

“音樂也是科學,我個人覺得,它應是包容交流的。沒有什麽觀點是公理,連諾貝爾獎裏的論點都有可能被推翻。我不對任何做絕對站位,我隻是基於我現在的認知,表達我對國內搖滾音樂的淺薄看法。”

“任何音樂敢存在就敢站在一個音樂平台上跟你們一同接受大眾的批判或讚揚,而不是被無關乎音樂本身的東西攻訐,這就是我最鮮明的觀點。”

“當然,巔峰湧出虛偽的簇擁,黃昏見證虔誠的信徒,這也是我的態度。你堅定對抗大眾資本,選擇了你所熱愛的,我覺得那很波瀾壯闊,很美,我毫不掩飾我對這類人的欣賞,但並不表示我要被你的刀鋒裹挾。”

“以上便是我所有看法。”

唐梨說話一字一句很慢,表達態度也很良好,沒有任何被人逼迫的不適,隻是很耐心說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一番話說完,徐徐用肩膀戳了戳唐梨,“行啊,小梨,厲害了呀,王免這小子可是懟天懟地懟空氣,誰對上他都要吃癟,你直接‘不被刀鋒裹挾’,反擊的厲害!!你們學界人說話就是高端,優雅中帶刀子,乍一看,我還以為剛和你說話的老師來了。”

唐梨被徐徐有些逗笑,緊張的氛圍瞬間化解,“沒有什麽想反擊的意思,主要是還是喜歡跟不同意見的人一起交流思想。”

王免也沒有生氣,再次回到靦腆的樣子,彎著眼睛不好意思笑著,“沒有沒有,剛才就是玩一下,沒有惡意,不好意思。”說著,還微微鞠了個躬。

唐梨感到有視線在盯她,她緩緩抬起頭。

柏鹹正在沙發上慵懶靠坐著,薄薄的嘴角抿成一條線,微微勾起,眼裏也浮出一點打量又欣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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