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每天陪她刷題做競賽2小時,還精準扣除食宿費,一天能淨賺60。
星期天就出門去發傳單。
她的床墊下全都是十塊、20、50,一點一點攢的錢。
她保證唐梨以前絕對沒有攢過錢,絕對不知道1000萬她這樣攢有多遙遠。
是啊,唐梨家裏以前從來都沒有缺過錢,或者說她沒有意識到這麽多錢是什麽概念。
這麽多錢的玩法不在底層邏輯裏,是在另一個運轉的世界裏流通的數字。
房間裏的小人是個完全沒有物質欲的簡單的女孩,她的媽媽早就打點好了一切。而如今,隻能她一個小綿羊獨自麵對這個恐怖的懸崖深淵。
但她會留小綿羊在安全的家裏。
爸爸說不要試圖乾預別人的命運,她們兩個的世界完全不同。
可她還是想保護唐梨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忽然就堅持成了3年。
她們學習在一起,吃飯在一起,甚至住她也擔心唐梨在她們家裏不自在要逃跑,就給唐梨在自己房間安了一張小床。
那張床很小,房間沒有太多空間安置大的,但唐梨一直低著頭說她很滿足。
每天晚上,關了燈唐梨都麵朝著牆壁蜷縮著,小小一隻,像是夜裏埋在土壤中的一隻沒有聲的蟬。
那三年,假期之外的每一天她們幾乎都在一起。
隔著一道走廊,在對門的兩個教室裏上課。
唐梨在她家裏也從不逾矩,完完全全把自己當成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謹小慎微。
那時候很自卑。
上下學她都會去唐梨她們教室把她牽走。
所有人似乎都理解錯了這舉動的含義,都加入了某種詭異的溫暖相處模式,試圖治愈唐梨。
她發誓唐梨絕對沒有被治愈,而是藏得更深了。
也有好處,老師不再分別找她們去談話,說那些沒有營養的廢話。
高中那三年,唐梨很忙,忙著賺錢、忙著學習、忙著想以後怎麽賺錢快、忙著看以後學什麽賺錢。
她毫不懷疑如果搶銀行不犯法,唐梨能把四大行搬空。
但每到夜裏關了燈,唐梨躺在那張小床上都會再次變得很沉靜,很乖。
失去了白天的焦慮,她像海岸上一塊默不作聲、任憑海浪拍打的小石頭,躺在那裏就好像是在進行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神秘的、隻有上天知道的儀式。
唐梨的心很謙卑,她對這個借宿的家處處透著感激,似乎也習慣了在她房間的小床上永遠安靜待著,但似乎誰也永遠進不了她的心。
過了那個瘋狂想賺錢的勁,唐梨忽然又溫順了起來,經常幫她媽媽打掃家、跑腿,沉默勤勞又安靜。
她出言反對過幾次,但唐梨說叫她不要管,這樣做點小事會安心。
她家裏有聚會、外出活動邀請唐梨,唐梨也都從不參加,每次都會一個人去圖書館。
再到她們要旅行時,唐梨就說去同學家住。
有一次她回來的早,唐梨不知道,她淩晨餓了去麥當勞,結果發現唐梨在角落的沙發上蓋著校服蜷縮睡著。
她沒有叫醒唐梨。
那一瞬心第一次知道了疼。
好希望這個女孩能有一個溫暖、遮風擋雨的家。
***
高三她因為家裏的生意預備去莫斯科國立大學讀書。
唐梨也說她要去俄羅斯,說要以最低的經濟和時間成本拿到含金量最高的學士學位,去做同聲傳譯。
一周賺上20萬,一個月就是100萬,一年就能超過1000萬。
想象是美好的,她在聖彼得堡累死累活四年外加畢業兩年才把那1000萬連本帶息還清。
她一開始完全不知道唐梨對她感情是什麽。
她把唐梨當成自己總是醞釀著要逃跑的尾巴。
後來尾巴不想逃跑了,就乖乖停在了她身邊。
之後竟還來到了炮火連天的基輔找她。
可莫名又故技重施逃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