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靜靜坐在車上,垂眸摩挲著口袋裏那張銀行卡一樣的卡片。
指腹還能觸摸到卡片正中心的燙金圖案。
圖案紋路是君士坦丁堡凱旋門一樣的方形三洞拱門,門上雕有繁複的紋飾。
『信仰天堂』那四個字就在門的頂端最中央。
這四個字她聽過。
從唐平口裏聽過。
上次唐平說他已經找到破綻了,非要1000萬去翻身——
那些人又盯上她了嗎?
是誰?
是那個中山裝男人嗎?
那是莊華年爸爸的朋友嗎?
他們是什麽關係?
***
下午不到五點,唐梨獨自捧著兩束花來到墓地。
媽媽和雪雪的墓地都在城北這個公墓裏,隻是隔得比較遠。
康乃馨給媽媽。
雛菊和滿天星給雪雪。
唐梨沒有用莊華年媽媽讓她帶的祭祀品。
或許那張卡片讓她心裏有一點亂。
說不上來。
也可能是從西伯利亞回來以後沒人再提過雪雪,或許大家都想翻篇。
又或者一個沒有血緣的試管嬰兒不會讓大家真正產生聯想。
至於莊華年——
心底裏連花花說用來威脅就二話不說拿來用的這麽一個人,唐梨心裏實在是生不出一絲期待。
她想到這對雪花。
試管的孩子基因上不是愛的結晶,卻是因為她愛莊華年才孕育了生命。
如果沒有莊華年,她一定不會生孩子。
孩子都是無垢的精靈和天使,而世界是罪孽之地。
那時她已經能感受到雪雪的心跳、胎動,那是媽媽傳給她、她又傳承下去的一條dna生命鏈。
可是沒有了。
或許命運給她們一家三代女性寫的就是一部毀滅悲劇劇本。
她也注定毀滅。
……
不——
她還有花花。
還有莊華年。
唐梨站在雪雪的墓碑前,手上緩緩轉著那個『信仰天堂』卡片,眼神逐漸幽暗。
凱旋門、信仰、天堂——
歐——拉?
***
唐梨在原地一直站到天黑。
夜風漸起,清明節這天陵園裏的鮮花到處亂飛,墓地裏傳來夜梟淒厲的叫聲。
唐梨黑色衛衣上別的那朵小雛菊毫無征兆被風吹到了地上,卷去了雪雪旁邊墓地的墓碑前。
唐梨感到後脖頸忽然竄進來一股陰風,頭皮頓時發麻,思緒也一瞬被這股陰氣拽了回來。
她五指緩緩攥緊,猛然朝後看去,眼神狠厲。
有一個人在30米遠的柏樹邊看著她。
那人一身黑衣,身材高挑,中長發和上衣不停被風吹起。
手裏捧著一束白色馬蹄蓮。
兩人對視半天,黑衣人拔步朝唐梨走來。
唐梨定定注視,片刻,眼裏的狠厲漸漸散去。
她兀自走去旁邊墓碑,彎腰撿起從自己衣服上掉落的小雛菊,深深看了那墳墓一眼,無害的杏眸裏驟然釋放出一股壓迫。
她將雛菊攥在自己右手心,左手蓋在右手手背上,沉默站在路邊。
見人捧著花走到跟前,唐梨這才緩緩抬起眸,眼神平靜。
“你好,又見麵了。”
***
柏鹹和唐梨隔了2米遠,馬蹄蓮花束躺在她臂彎裏。
她沉了下鼻息,低聲回答,“又見麵了。”
“可以給她送束花嗎?”柏鹹淡淡注視著唐梨問。
唐梨眉頭一蹙,垂下眼皮,“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唐梨的疏離態度柏鹹儘收眼底,她咽了口氣,定定看向唐梨眼睛,直接道:“我想找你借個東西。”
唐梨眉毛一挑,眼皮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