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造子彈本來就是為了降低成本，結果現在成本比起買還要貴，讓孫烈臣一時無法接受，廢了那麼大的力氣，弄到了生產線，結果這個生產線還不頂用，孫烈臣隻覺得有些鬱悶。</P>

其實成本高，也是有原因的，首先就是工人不熟悉，現在這些工人都是從機器局調過來的，他們以往就接觸過蒸汽機驅動的，而這條美國製造的生產線是用電力驅動，二者有著巨大的不同。</P>

而且原來的德製機器的標準和美製也不一樣，工人的文化素質相對低下，要適應這種變化，也需要足夠的時間，這也是次品率過高的原因，而且這幾乎是無解的，隻能讓工人多操作，熟能生巧。</P>

另外一個要命的問題就是原料供應不足，生產子彈必須要使用銅，中國偏偏是一個銅礦資源十分匱乏的國家，自古以來一直都在市場上充當貨幣使用，因此用銅造子彈，是不折不扣的燒錢。</P>

比銅更貴的鉛，鉛密度大，作為彈頭使用，能最大可能的保證射擊準確，中國工業幾乎是一窮二白，銅和鉛都要從市場上購買，偏偏一戰之後，這些物資價格非常高，自然把子彈的成本推高了。</P>

第三點就是電力供應不穩定，也嚴重影響了生產效率，方方麵麵都有問題，陳啟銘雖然雄心萬丈，但是現實的落差還是太大，特彆是孫烈臣對他提出了質疑，認為造不如買，頓時讓陳啟銘把心就懸了起來。</P>

他想要爭辯什麼，張廷蘭一把拉住了他，衝著他點點頭，讓他不用擔心。</P>

這時候張作霖沉吟半晌說道：“讚堯。你不能光算經濟賬，不管好不好，這都是咱們自己的，咱們不管怎麼用，彆人都沒法說三道四。如果向列強購買，他們不賣了怎麼辦？這頭打仗正在激烈的時候，咱們向他們買，他們提出無理條件怎麼辦？彈藥自造不能隻看那一點成本，畢竟靠著向列強購買，隱患太大了。這是咱們的尊嚴！”</P>

張作霖在關鍵時刻頭腦十分清醒，他此話一說出口，陳啟銘頓時極為感動，在中國這塊土地上，遇到一個有遠見卓識的領導。能夠毫不保留的支持，這是十分難得的事情。</P>

“雨亭。你說的我也懂。隻是子彈產量太低，根本影響不了大局啊，如果按照新製定的訓練標準，這些子彈還不夠訓練消耗的。”</P>

“六大爺，一個孩子總要給他成長的空間，不能讓剛生下來的孩子就和成年人比賽。這很不公平。咱們想辦法把現在的困難解決了，產量就能提上來，而且等到工人熟悉操作之後，咱們還能再弄到幾條生產線。一年三兩百萬顆子彈可以不在乎，但是三千萬以上，就不能不在乎了！”</P>

孫烈臣雖然是老派人物，但是腦筋還能跟得上，聽張作霖和張廷蘭這麼一說，也點點頭：“如果能解決困難，把產量提上來，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P>

“陳兄，工人的問題我的辦法也不多，隻能讓大家多操作，多練習，另外從俄國過來的第一批技工已經到了鐵嶺，其中有不少兵工廠工作的，我選拔幾個好手過來，讓工人們努力學，咱們不吝獎勵。”</P>

俄國的局勢的確越來越糟糕，特彆是到了冬天，由於糧食和燃料的短缺，大量俄國人凍餓而死，工廠普遍停工，越來越多的人掙紮著在生死線之上，起義和工人運動此起彼伏。</P>

張廷蘭把一切看得很清楚，任何曆史事件都不是偶然，背後必定有一個醞釀的過程，隻是大多數對於日積月累的變化並不敏感，結果等到事情發生了，才如夢驚覺。</P>

俄國走到了這一步，已經回天乏術了，張廷蘭的膽子也越來越多，最初僅僅是為了弄點軍火和資金，現在他已經把主意打到了俄國工人身上，有了第一批，就有第二批。弄到了工人之後，下一步就去搬空工廠，把機器設備也弄到奉天。</P>

“至於原料問題，我認為也有辦法解決，銅的缺口咱們可以靠收購銅錢解決，發行小麵額的奉票，代替銅錢。”</P>

“這個辦法可行，不過銅錢之中含有雜質，咱們也沒有好的冶金設備，就算做出來，我擔心影響質量。”</P>

陳啟銘有些擔憂，一旁的張作霖倒是笑了起來：“先解決有沒有的問題，然後再說好不好，餓的時候吃什麼都香，不餓就是把酒席擺在麵前，還要挑三揀四，咱們現在就是一個餓鬼！”</P>

他這麼一說，等於是拍板了，張廷蘭繼續說道：“鉛的確是個問題，我看大可以不用鉛作為彈芯。”</P>

陳啟銘把眼睛頓時就瞪大了：“拙言，不用鉛，那還能用什麼啊？”</P>

“鋼！”張廷蘭笑著說道：“用鋼作為彈芯，在外麵包上一層銅就可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