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有人聽進去了,對槐詩有所改觀,但還有很多人全程沒有一副好臉色。
槐詩終於感覺到哪裡不對了。
一堂課結束之後,槐詩起身,拿起掃帚把那些人留下的礦泉水瓶子和碎紙屑清理掉,卻在桌子上看到一張遍布塗鴉的紙。
紙上的塗鴉赫然是槐詩本人,不得不說,繪畫者還是有幾分功底的,寥寥幾筆就惟妙惟肖。隻不過除了腦袋之外,下麵卻是一個奇形怪狀的畸形身體,袒胸露乳,意味不甚高雅。
直白來說,也隻不過是小學生裡最常見的那種醜化老師的畫像而已。
槐詩捏著那一張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老師,問清楚了。"
外麵的林十九趕回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低聲報告:"今天來的很多人裡,有很多據說是因為強製性的社團攤派。社團的高層規定他們必須來聽和選修這一門課,導致大家出現了不少反抗的情緒。"
槐詩聽了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還有麼"
"還有……"
林十九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有隱瞞,"這兩天有很多對老師不妙的傳言在很多學生的社團之間傳播的很廣泛,普遍有些毫無來由的敵視。但還有一些社團十分推崇老師,兩遍已經鬨得很不愉快了。
但我覺得,事情的狀況未必有表麵這麼簡單,很有可能……"
"是捧殺,對吧"
槐詩反應的比林十九還快。
哪怕根本之前從未曾接觸過這些彎彎繞繞,聽到林十九的報告再結合這兩天他的觀察之後,便輕而易舉的洞穿了隱藏在背後的險惡用心。
如今在學生之間,那些討厭槐詩的人未必是真的討厭,而那些十分推崇槐詩的人也未必是喜歡。
隻有兩邊人毫無由來但又無法緩解的矛盾才是關鍵。
毫無疑問,是有人想要將這件事情鬨大而使用的手段。
隻要這種情況出現,在有心者的推動之下,就會源源不斷的將其他無關者卷入,到最後,哪怕是一件小事,也會形成涇渭分明的兩幫人,甚至三四幫。
黨同伐異。
至於一開始事情的起因,已經沒有人會在乎了。
而不論最後究竟是哪一方贏了,被架起來的槐詩毫無疑問是最慘的那個。
莫名其妙的被人喜歡,莫名其妙的被人討厭。
贏了之後會莫名其妙的被人抵觸,輸了的話,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批判。
哪怕他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過。
他心裡清楚的跟明鏡似的——這才是剛剛開始而已。
社團強行攤派之類事情,隻不過是火上澆油的手段。真正想要將槐詩架在火上烤,就必須讓事情更進一步的激化起來……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嗤笑一聲,隨手將紙片丟進垃圾簍裡。
"走吧,也該吃晚飯了。"
"就這麼放著不管麼"林十九接過槐詩的掃帚和垃圾桶,一陣愕然。
"不用管。"
槐詩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用不著我們出去找人,很快就會有人來找我們了。"
林十九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但又不太懂,隻能收拾好了之後趕忙追上槐詩。
"槐詩老師最近要小心一些啊。"
在路過邊境法學的教室時,和那位文質彬彬的主講擦肩而過。看起來儒雅而隨和的教師低頭擦了擦眼鏡,意味深長的提醒了一句:
"最近要降溫了。"
"多謝提醒,一點寒風而已,沒關係。""
槐詩笑了笑,感受到了這一份同僚之間的善意:"東夏有句話,叫做大小夥子睡涼炕,全憑火力旺。
翻譯成拉丁語之後,這話聽起來就分外有禪意了起來。
那位擦著眼鏡的教師若有所思的頷首,掏出本子記下了這一句來自東夏的諺語,頷首道彆,並沒有再怎麼阻止。
而槐詩下到一樓的時候,便在大廳的正門處看到了等待許久的中年人。
速度竟然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快。
"槐詩先生。"
來者冷聲質問:"你就真不能給其他教室一條活路麼"
寒意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