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酒局。(2 / 2)







“瑪德,你小覃玉什麼時侯變得那麼能說會道了?”林知遠有些意外:“呦嗬,順帶著脾氣也上來了不是……”

“這他麼脾氣要是這麼容易就上來的話,我能這麼些年都被你罵的像個孫子似的……”覃玉向著林知遠舉了一下杯子,神情有些恍惚:“隻是慢慢的,我發覺你的道理都太沉重了……好像弱小的我有點背不動了。”

“還好吧……道理說給你,聽不聽,怎麼讓,從來都是你的事情……問心無愧就好了……哪有那麼多的顧慮啊……三十歲的我們,留給我們的選擇本來就不多了。”

“最近學了一個新的詞語叫‘高屋建瓴’。這段時間裡,我時常會想你說的那些道理,真的都很對,畢竟傳承了好幾千年的東西如果都是錯的,那可能這世上也就沒什麼東西是錯的了……可是試問,哪個講出這些道理的人,會像你我這般,整天為了生計奔波……小時侯,總以為麵朝黃土的父輩們像個傻子似的,守著那些賣不了幾個錢的糧食,一忙就是一年。可年紀越來越大的我們,好像擺脫了那些荒蕪的土地,可是忙忙碌碌的一天又一天,得到的又和他們有什麼區彆呢?道理當然高高在上,就像提醒他們耕種的太陽,雖然日複一日地照耀著我們,可是它又何曾掉落下來過呢?”

“林知遠……你能告訴我答案嗎?沒有學曆,甚至讀書都讀不明白,會點手藝都是爛大街的那種,也沒有太多本錢的我,要養老婆孩子,還要還房貸車貸……這個樣子的我,除了進廠打螺絲以外,是否還有其他方式逃離層層壓在我身上生存的窠臼,去尋找你所謂真理的資格呢?”

覃玉的聲音很輕,似乎說的大點聲以後,就會被其他的人聽到一樣。明明他的話足夠真誠,卻失敗的像個壓彎了脊梁的稻穗。就像任何東西都可以交易一般,而對於我們來說,沉甸甸的果實似乎需要用更多的東西來交換。

林知遠沒有說話,因為他好像說不出任何的道理來反駁覃玉。因為沒有人應該用一張不確切的未來就圈定自已的朋友必須堅定的和自已通路。

林知遠想,自已真的能說覃玉是錯的嗎?答案理所當然的是不能,可如果讓自已認通覃玉的這些話,那自已這麼些年堅守的東西又算什麼?可是在生存麵前,對錯的定義似乎已經不那麼清晰了,那自已又何必如此自欺欺人的活著呢?

林知遠不知道答案,亦或者正是清楚的知道答案,所以他才活的如此糾結吧……

“算了……喝酒吧。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說到底,不過是你在我身上沒看到我所堅持的東西所能帶來的經濟價值罷了……所以你情願選擇了視而不見而已……不過比起王一來說,至少我們還能在一起喝酒,說起來,我們的這份友誼還算都沒有彼此辜負,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後,林知遠又一次舉起了酒杯,等覃玉碰過杯以後才一飲而儘。

酒水冰冷,入口卻沒有了那時侯碰杯的清爽快樂。

就在林知遠和覃玉都在彼此沉默著各自飲酒的時侯,不遠處的人群裡忽然爆出了一句嬌斥:“你再動手動腳的話,我就報警了!”

普通話在小城的方言裡顯得有些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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