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擔得起這興衰之道，社稷之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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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德木尼被他視死如歸的表情逗笑了：“沒想到，你還是個癡情的。
”</p>
亦不剌太師嫌惡地瞅了他一眼，他道：“那就拖下去，痛打他一頓，我倒要看看，他能熬多久。
”</p>
張彩被抓住手腳，像牲口一樣硬拽出去。
琴德木尼卻叫停了，她道：“等一等，對於這種癡情人，我另有辦法。
來飛刀來。
”</p>
下人不敢怠慢，忙拿了整整一托盤的飛刀。
琴德木尼拿起寒光湛湛的刀片，在眼前晃了一晃，突然手一甩，刀就如閃電一般射了過去，正好紮了月池頭頂的束發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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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廷的一眾人嚇得驚聲尖叫。
張彩和時春更是連聲都變了。
琴德木尼笑得前仰後合：“不該拿他們來威脅李越，該拿李越來威脅他們才是。
快，把我們張大人扶過來。
這就叫輪著來。
”</p>
語罷，她又甩出一柄飛刀，這次的飛刀是擦著月池的臉飛過去的。
月池感到臉上的一陣刺痛，她一伸手抹到了一手皿。
張彩尖叫道：“快住手！
彆扔了！
”</p>
琴德木尼把玩著飛刀，笑得花枝亂顫：“要我不扔也行，你寫啊。
”</p>
張彩渾身發抖，他道：“好，你先放開她，我寫！
”</p>
董大等人張大了嘴巴，他們是叫停也不是，不叫停也不是。
月池蹙眉道：“彆寫！
你難道要陷我於不義嗎？
”</p>
張彩哽咽道：“可總不能叫我看著你受苦。
”</p>
月池無奈道：“隻是皮肉之苦而已，他們還想著與明通商，不會傷及我的要害。
”</p>
張彩搖頭道：“我不敢冒這個險，您的身子太虛弱了，再說了，一封信而已，未必能勸動皇上，何不遂了他們的心意呢？
”</p>
倆人四目相對，多次合作的默契，讓他們一下就明了了對方的意思。
月池靈機一動，她故意歎了一口氣：“你這樣做，是要害我的妻子如蘇蕙一般，受儘世人的恥笑，責罵她像蘇若蘭一樣嫁了一個漢奸。
”</p>
張彩一愣，他當然知道蘇蕙是誰。
蘇蕙，字若蘭，是前秦著名的女詩人。
她貌美有才，嫁給了刺史竇滔。
竇滔娶了蘇蕙還不滿足，另有寵妾趙陽台。
蘇蕙因此十分嫉妒，頻頻生事。
竇滔因此厭煩了她，去外地赴任時，隻帶上了愛妾，卻把原配夫人撂在了家鄉。
蘇蕙日夜思念丈夫，於是用五色絲線，織成了錦繡文圖，名曰《璿璣圖》。
《璿璣圖》上有詩文百首，橫可成詩，豎可成詩，就連斜著也是成文，句句都是相思哀怨之情。
竇韜見後，深深感佩蘇蕙的才華，夫妻因此重歸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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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在此提蘇蕙顯然是另有深意，張彩恍然大悟，他一下就明白這信該怎麼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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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絞儘腦汁，寫了一封長信，本為安定政局，可沒想到，卻因此掀起了另一場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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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武英殿中，群臣正為此信吵得麵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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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次輔劉健叫道：“這一看就是假的，是蒙古人偽造的！
”</p>
龍案前的朱厚照都被他的大嗓門嚇了一跳，他緊緊攥著信，沒有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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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健繼續道：“奏本書寫俱有明確的條陳。
‘奏本每幅六行，一行二十四格，抬頭二字，手寫二十二字。
頭行衙門官銜，或生儒吏典軍民灶匠籍貫姓名。
’可你們瞧瞧，這寫得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張彩、李越，俱是在京為官多年，他們怎會連這種基礎的東西都弄錯。
”</p>
其他人聞言紛紛稱是：“確實不像樣，這字太過鄙陋，一看就是偽冒的。
”</p>
提及字，朱厚照看向了梁儲，這個張彩的老上司。
他問道：“梁尚書如何看？
”</p>
梁儲看著這一筆熟悉的字跡，沉默片刻道：“啟奏萬歲，次輔所言極是，這不是張彩的字跡，確是假的。
”</p>
江彬要立不住了，他看到這奏本時有多歡喜，現下就有多鬱悶。
他趕忙道：“啟奏萬歲。
僅因格式不對，字跡有異，就斷言這奏本是假，未免太武斷了，萬一這是李禦史手下的錦衣衛所書呢？
末將以為，還是當取來他們每個人的字跡，一一校對之後，再做決斷。
”</p>
朱厚照道：“準奏。
”</p>
校對筆跡的人很快就上殿來，當著滿殿朱紫比對字跡，可最後的結果，確還是如開始一樣。
所有人都一口咬定，這是假的，萬歲切不可中了韃靼的陷阱，貿然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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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的凶口不斷起伏，他最後看向了李東陽，問道：“李先生也覺這是假的嗎？
”</p>
皇帝在殿上稱先生，是客氣至極，以至於不合禮數。
李東陽乍一聽這句先生，恍惚間想起了那句——庭前花始放，閣下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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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劉健忍不住在背後扯他的衣裳。
他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道：“老臣以為，此事茲事體大，還是待往韃靼查探的斥候回來再議，較為穩妥。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