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單元測試卷發了下來，陳煙滿分，我78分，爛透了的分數。我的心瞬間跌落穀底，瓦涼瓦涼的。</P>
我和他的差距，是22分的差距。</P>
他和我的差距，是1分的差距。</P>
我悲傷地看著自己淒慘的分數，趴在桌上，像被閹割掉的公雞，沒精打采。</P>
一張淡藍色的便箋紙傳到了我手上。</P>
熟悉的雋秀的衛夫人小楷。</P>
“周末有空嗎？我給你補數學。”</P>
我差點尖叫起來。</P>
陳煙真是我的及時雨。</P>
周末，我歡歡喜喜地赴了陳煙的約。</P>
他家離我家三個車站，我下了公交，便看到他在公交車站台等我。</P>
我背著書包，跟在他身後進了小區的大門。小區的保安是個五十歲上下的大爺。陳煙乖順地衝保安大爺打招呼。保安大爺嗬嗬地笑著，露出一口的大黃牙。</P>
進了電梯，我們誰也不說話，電梯裡的燈光，照著我和他，投下兩抹暗淡的影子。電梯中途停了一下，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隻保溫湯杯。</P>
“阿煙啊！”</P>
女人衝陳煙打招呼，一臉寵溺。</P>
“有同學來啊！這是阿姨煲給婉兒的湯，那孩子非說要給你送一份來。婉兒上英語課去了，不然她就自己給你送來了。趁熱喝喲！”</P>
陳煙道了謝，表情拘謹得很。</P>
女人擺了擺手，怪模怪樣地笑著。</P>
“保溫杯不急著還哈，晚上還都行的。”</P>
出了電梯，陳煙微笑著道：“是婉兒媽媽，人可熱情了。”</P>
我不說話，聞到保溫杯中的清香，以我豬鼻子的靈敏度，瞬間便判斷出，煲的是豬心瘦肉湯。</P>
陳煙敲了敲門，許久沒人來開門，他摸摸口袋找鑰匙，門開了。</P>
我瞬間被雷擊似地立在門口，裡嫩外焦，好不清爽。</P>
這是什麼情況？</P>
開門的男孩子，和他長得一模一樣，清清爽爽的頭發，乾乾淨淨的笑容，和他一般高，和他一般清瘦。</P>
“你好。”</P>
連聲音都幾乎是一樣的。</P>
“你好。”</P>
我聽出自己聲音裡的顫栗。</P>
雙胞胎？</P>
辣麼像？</P>
“這是我弟弟，陳塵，比我晚三分鐘出生。”</P>
我趕緊做自我介紹。</P>
“萬寧。陳煙的同學。”</P>
男孩伸出修長潔淨的手來，像接見外賓似地，露出友好的笑來。我手忙腳亂地伸出手，兵荒馬亂地握了握他微涼的手。</P>
好像被電到了一樣。</P>
我忙將手抽回。</P>
陳煙將保溫杯遞給陳塵，語氣飄忽地道：“樓上梁阿姨送的，你喝了吧！”</P>
然後拉著我回了他的房間。</P>
“沒想到，你居然有一個雙胞胎弟弟。”</P>
我好生八卦地看著他，挨著他身邊坐下。</P>
他看了我半天，“你……不記得了？”</P>
“什麼啊？”我奇怪地看著他。</P>
“沒什麼。”</P>
他笑著，拿出筆和數學書來。</P>
“看著他會不會覺得就是在看自己？”</P>
我發現我真的很八卦，那時大概就冒出了以後要做記者的苗頭吧！</P>
他笑了笑，拿出了一個筆記本。</P>
“這是我的數學筆記本，你先看看，哪裡有不懂的，再問我。”</P>
陳煙把滿滿一本的筆記本放在我手邊。</P>
他家的電話響了，陳塵在客廳鬼叫著：“陳煙，你電話。”</P>
陳煙便扔下我，接電話去了。</P>
我翻看著那本筆記本，清一色雋秀的衛夫人小楷，嘖嘖嘖，這孩子也太細心了吧！</P>
“昨晚上熬了一晚上，就弄這個呀！”</P>
陳塵在我麵前坐下，奪過那個筆記本，快速地翻看著。</P>
“真是……挺有心的。”</P>
陳塵笑起來，笑容和他哥一樣乾淨清澈。</P>
竟然特意為我熬夜整理筆記！</P>
我感動得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P>
“陳煙奧賽得了一等獎，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吧！”</P>
陳塵滿心歡喜地邀請我。</P>
我想了想，裝出那麼一點點矜持，最後有點難為情地答應了。</P>
我努力地鑽研陳煙的筆記本，為了縮短那22分的差距，也為了不辜負陳煙的一片心意，我是真的、真的拚了命了。</P>
那個周末，陳煙的爸爸媽媽都不在家，他們出差去了。</P>
陳煙買了菜，在家炒菜做飯吃。他甚至買了啤酒，我們仨將啤酒罐碰在一起的時候，田婉兒將頭探了進來。</P>
“不好意思。我看門沒關……”</P>
陳煙給田婉兒添了一雙碗筷，田婉兒坐在陳煙身邊，文靜得像一朵剛剛綻放的花蕾。陳煙開了一瓶飲料遞給田婉兒，我瞬間覺得手裡的啤酒苦澀得難以入口。</P>
陳塵頻頻跟我碰杯，他看起來心情挺不錯的，說很多的話，比陳煙還活躍。他講了一個陳煙小時候的笑話，是媽媽給他們洗澡的事情。媽媽給陳塵洗好澡，把他晾在一邊兒，轉個身又把他按在澡盆裡一寸一寸地洗一遍兒，陳煙委屈巴巴地地嚷嚷著：媽媽媽媽，我還沒洗呢！媽媽說，咦，你不是才洗過了嗎？</P>
我笑得直滑到桌子底下去了。</P>
那天，我很開心，是真的開心。</P>
陳煙送我下樓的時候，我腳步踉蹌，有點迷糊了。</P>
他將我送到車站，眼睜睜地看著我上了車，車發動的時候，他在最後一秒擠上了公交。</P>
“我送你回去吧！我看你喝高了，怕你坐過站了！”</P>
從他家到我家，不過三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