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坐在虎皮椅子上，喝著燒刀子，吃著馬肉，渾身上下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身上的鎧甲也斑駁了很多，可見這麼多天戰鬥之慘烈。</P>

“娘的！這群韃子怎麼變得像縮頭烏龜一樣，龜縮在城裡就是不出來，指派那些小侏儒出來送死！真他娘的晦氣！”</P>

常升罵罵咧咧的喝了一口烈酒，烈酒流過胡須，帶著一抹濃重的腥紅。</P>

“誰知道，哎……”常茂歎了口氣。</P>

這幾天炮灰殺的都累，常茂的狼牙棒都缺了幾隻牙，放在旁邊，滴落下粘稠的血漿。</P>

“少將軍！天使來了！”</P>

常勇扛著自己的榆木老拐，氣喘籲籲的說道。</P>

常家兄弟頓時像屁股底下有釘子一樣，霍然起身，“什麼時候來的？”</P>

這仗打了這麼多天，朝廷都沒有旨意，這兄弟二人的心裡實在是有點慌，畢竟為人臣子，那兩位遲遲不表個態，萬一這十五萬大軍有個什麼重大損失，那可如何是好？</P>

“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再有個盞茶的功夫……”</P>

常勇隨手把自己的拐杖扔在一邊，拱了拱手又說道，“少將軍，這事情不對勁，那些韃子縮在城裡就是不出來，這仗根本就不像他們打的，正常來說，怎麼著都得野戰幾場以後才能僵持！”</P>

“而且現在朝廷的天使就要來了，如果問這仗打的如何，咱們可怎麼說啊！”</P>

這常勇的話還沒有說完，李景隆便推門進來，“茂將軍，二將軍，聽說朝廷的天使來了？什麼時候的事兒？”</P>

常茂苦笑一聲，“九江，咱也是剛得到消息，這仗打得稀亂，不知道和皇爺怎麼說，這不正在這愁嗎…”</P>

李景隆眨了眨眼睛，麵色平和的說道，“那有何難？近五日，二位將軍總共出城血戰三場，斬首四千餘，這都是勝仗啊？有什麼可不能說的？”</P>

常茂的臉色更加難看，悶聲悶氣的說道，“這十五萬大軍人吃馬嚼，打一個小小倭寇，竟然這麼多天沒有結果，還出城血戰……”</P>

李景隆也麵色凝重，緩緩的說道，“還不是因為二位將軍，不知道韃子究竟有多少兵力，怕貿然決戰落入圈套，否則就以二位將軍的神勇，早就把對麵那些小侏儒吃乾抹淨！”</P>

常家兄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們倒不是打不過，主要是不知道朝廷現在對北元的態度，而且還是在攻打雲南的這個節骨眼上，萬一他們這塊兒一頓亂打，打亂了朝廷的計劃，導致提前北伐，雖然說沒有什麼過錯，但是難免會被皇爺記恨，還不如拖上幾天，詳細的彙報一下，等到朝廷有一個明確的命令下來以後，再決戰也不遲。</P>

“砰！”</P>

常升有些懊惱的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仗打的真他娘窩囊！還不如調來重炮，直接把他的小城牆轟塌！然後再大索一個月！看他們還敢不敢放肆！”</P>

“老二！你能不能消停消停！”</P>

常茂撇了自家兄弟一眼，又緩緩開口說道，“太子爺曾經說過，這打仗是政治的粗暴延伸，如果這仗打了之後沒有利益，如果這仗打完了之後都是亂子，那就不要打，現在朝廷征討雲南在即，朝廷給咱們的命令，也隻是平叛而已！”</P>

“茂將軍說的在理！”</P>

李景隆自顧自的搬了個小馬紮，坐在了那裡。</P>

“算了！也沒什麼在不在理的！咱們三個還是快出去迎接天使吧！”</P>

常茂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甲，便緩步出去。</P>

常升和李景隆緊跟其後。</P>

這迎接聖旨用的香案早已備好，嫋嫋的清香，混合在刺鼻的硝煙氣味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所有的兵士都凝眸肅立，說實話，這麼多天打仗，他們也沒有打痛快，主要是搶不到東西，這當兵的如果沒有出息，回到家裡婆娘都不正眼看他，這出息是什麼？自然就是戰功和錢財……</P>

有了戰功當然好，封妻蔭子，光耀門楣，但是這種人萬裡無一，所以軍戶的婆娘們，第一盼望的就是自家丈夫，兒子可以平安歸來，第二盼望的就是自家丈夫兒子回來之後那滿滿當當的背包，和裡邊金銀碰撞的聲音。</P>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