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這些日子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這北方的天氣雖冷,但也不及他眼神之中的寒氣,他來北方這一次殺人太多了,比他爹發動的大案殺的還要多,一個空印案隻殺了萬餘人,但是朱標發動的元年大案,那可是從基層開始無儘無休的徹查,這殺多少就不好說了…</P>
可這些在朱標內心之中已經掀不起絲毫波瀾了,他看到的隻是一個個奏章之上的數字而已,隻是看到了民間吏治清明,百姓歡呼雀躍而已,看著那些平常耀武揚威的小吏,魚肉百姓的昏官,得到了應有的下場,百姓們對他這個永樂皇帝更加崇拜。</P>
這種崇拜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民間之中衍生了許多神話,說朱元璋和朱標再加上馬皇後,全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甚至還編排出了許多他們小時候的神異之事。</P>
當東廠密探把這些本子送到朱標麵前的時候,朱標看罷笑笑,也並沒有理會。</P>
民間需要這種東西,民間也有這種土壤,與其讓那些妖邪之人鑽空子,還不如說點他的閒話…</P>
北國如今已經大雪封山,車隊的速度越來越慢,和來時深秋清爽不同,如今的北方,那可是鵝毛大雪鋪天蓋地,朱標的隨從之中大多都是南方的勳貴之後,這趕路的速度也自然會大大下降。</P>
“唉……”</P>
“走了這麼長時間,還沒走出去百裡路,萬歲爺如果怪罪下來……”</P>
曹炳滿臉白胡子,他伸出大手用力的揪了一下上麵的風霜,這才能開口說話,隻不過這說話聲音有些含含糊糊的。</P>
苟寶臉色通紅,隻見他抓著一把白雪,使勁的在臉上蹭,蹭了半天才緩過來,看了曹軍門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咱說曹軍門,在宮裡當差這麼長時間,你怎麼還沒學會,少說話,少提貴人………”</P>
曹炳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訕笑一聲沒有搭話。</P>
術業有專攻,這句話誠不欺我,如果說論戰場上廝殺,十個寶公公也不如他曹軍門,但要是比這宮裡的規矩,十個曹軍門也鬥不過寶公公。</P>
“孩子們都散出去了?”</P>
苟寶終於搓完了臉,整個臉紅紅的,好像豬頭肉一樣,其實也難為他了,這宮裡的太監能受過什麼苦?哪受過這種天寒地凍。</P>
曹炳嗡聲嗡氣的點了點頭,“孩子們都散出去了,讓他們看看周圍,遊弋一番,再順便打點獵物,這山中的野味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吃到的,初冬的獵物肥美,都剛剛貼完秋膘,如果再打到一頭黑熊,這剛剛下大雪的天氣,那熊掌的味道………”</P>
苟寶噗嗤一笑,“曹軍門還喜歡吃熊掌?想吃熊掌了,你舔舔自己的手,那不就有味道了?”</P>
曹炳伸出大手撓了撓腦袋,顯然是沒有聽懂這寶公公在說什麼,伸手拍了拍自己的熊皮帽,又拍了拍自己的熊皮大衣,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懷念。</P>
苟寶看在眼裡,伸手捏了捏曹軍門身上的熊皮,“這衣服是你草原上的那個姘頭給你縫的?”</P>
曹炳點了點頭,拍了拍上麵的冰雪,露出黑緞子一樣的熊皮,“那可不,這件衣服可有些年頭了,想當年咱們永樂爺還是太子的時候,咱老曹跟著他在草原上縱橫萬裡,當時咱們是穿秋裝出去的,結果到了草原上,人家就變成了冬天,沒有衣服,所有六率的兄弟們都穿上了這獸皮……”</P>
苟寶笑嗬嗬的搭話道,“是是是,聽說過你的威名,在草原上縱橫萬裡猶如無人之境,還搶了好些個娘們兒,那些娘們對你們也真是夠意思,又是縫衣又是作鞋,還給你們生了好些個孩子……”</P>
曹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臉上露出了一絲驕傲之色,又看了一眼寶公公紅的像豬頭肉的臉,這眼神怎麼看都帶著三分蔑視。</P>
苟寶瞬間急了,“老曹,你這是什麼眼神,咱可告訴你,你有兒子,咱也有兒子,咱是殘缺之人,但咱可不是沒香火,那可是咱親自打的種,結的果,有出息著呢!”</P>
曹炳瞬間改變眼神,伸出大手在寶公公的後背上拍了幾下,“哪有哪有,咱哥倆可是過命的交情,這一路上大雪連天的,也算是一起共患難,咱哪有那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