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碩大的金絲楠沉陰木棺槨,擺在燕王府的大堂之上,旁邊羅列著紙人紙馬,燕王妃王氏帶著獨臂的朱高熾跪在棺材麵前,兩隻眼睛哭得通紅,朱高熾也是滿臉淚痕。</P>
外邊站著一群錦衣衛,他們本來就是皇家的儀仗部隊,這種事情他們自然也要出來撐場麵,飛魚服外麵泡了一身白色的麻布衣服,站在那裡滿臉沉痛。</P>
畢竟朱標下了聖旨,公開了燕王的死因,上麵說的清清楚楚,是和刺殺太上皇的刺客搏鬥而死,這文武百官們雖然感覺到心中蹊蹺,但是也沒有人會傻子一樣的去質疑什麼,隻是會滿臉沉痛的前去吊唁。</P>
今天已然是停棺第十四天了,這皇家的事情可沒有平民百姓家那般好辦,正常民間來說,就算是喜喪,停個七天也就足夠了,而且很少有人家能停七天,基本上都是三天了事……</P>
但是這皇家可不一樣,皇帝駕崩可以停二十七天,諸侯駕薨不能超過這個天數,但是十多天也很正常。</P>
碩大的金絲楠棺槨之中,傳來了一絲絲腐敗的味道,這股味道讓在場的燕王妃王氏心生酸楚,這出京的時候還是大活人一個,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一具棺材。</P>
朱高熾消瘦了不少的身軀,跪在棺材麵前,看著自己繈褓之中的弟弟,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沉痛之色。</P>
看了一眼神色木然的母親,朱高熾壓低的聲音開口說道,“娘,您回內室吧,這裡有兒子!”</P>
王氏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兒子的斷臂,剛想說什麼,但是懷中的孩子已經開始夢囈,估計過一會兒就會餓醒,然後嚎啕大哭。</P>
實在是沒有辦法,隻能點了點頭,“我兒,廚房之中有娘煮的素麵,你一會兒去吃一口……”</P>
朱高熾點了點頭,費力的挪動了一下身子,這隻剩下一條手臂了,平衡就成了一個大問題,最近他走路總往一邊偏,看起來還真有幾分滑稽……</P>
王氏費力的站起身來。</P>
旁邊演奏哀樂的宮廷樂師,絲毫沒有受影響,繼續在那裡賣力的吹拉彈唱,做法事的道士也是如此,自從沒有和尚以後,這喪事兒都請道士,人家道士也確實比和尚乾的好,一個個仙風道骨,絲毫沒有那些和尚肥頭大耳的違和感!</P>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形高大的錦衣衛忽然湊了過來,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這才慢悠悠的開口說道,“燕王妃這是要去哪?”</P>
王氏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鐵青之色,她可是朱棣明媒正娶的燕王妃,怎麼可能受他的欺負?當即冷聲冷氣的開口說道。</P>
“哀家要去哪兒,還需要向你稟報嗎?”</P>
這一聲哀家說的王氏心中一酸,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可以用得著這個稱呼,想當初進了燕王府學規矩,最後一頁才是這個稱呼,說是燕王貴為嫡脈,如駕薨,正妃可稱哀家……</P>
當初的王氏還是一個豆蔻少女,沒想到現在已經是三個孩兒的娘,還沒了丈夫。</P>
“何廣義笑嗬嗬的拱了拱手,慢慢悠悠的開口說道,貴人名察,小的不敢難為貴人,隻不過這京中不太平,小的要保證燕王妃的安全……”</P>
這王氏臉上的悲哀之色更加濃重,一旁的朱高熾也費力的站起身子,眼神閃爍地擋在了何廣義身前,沉聲開口說道。</P>
“京中不太平,你去抓賊人便可,在這裡看著我們母子幾人有什麼用?”</P>
何廣義笑笑沒有說話,頭顱依然是謙卑的低著,但是這眼神卻閃過了一絲濃鬱的不屑之色。</P>
這朱高熾何等聰明?當下臉色難看的回懟道,“怎麼,何代理指揮使是認為我燕王府就是賊寇嗎?”</P>
一句話說的,何廣義臉色鐵青,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得出口,權衡再三以後,這才讓開了去路。</P>
王氏冷哼一聲,抱著孩子怒氣衝衝的去了後堂,朱高熾惡狠狠的瞪了何廣義一眼,也跟著母親去了後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