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五月晨(二更)(2 / 2)







喬思思曖昧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柳拂嬿完全沒想到,她都那麽小心了,還是被熟人撞見。

她抿了抿唇,佯作無辜狀:“你說什麽呢?”

“你可別想萌混過關。”

喬思思宛如名偵探般自信一笑。

“我早上開著我那小破車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路邊有一輛特漂亮的豪車,車主也賊帥,商務打扮,側臉絕了,氛圍感拉滿那種。”

“結果剛看了兩眼,你就打開後車門出來了!”

喬思思語氣頓揚。

“我當時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她委委屈屈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對柳拂嬿道:“我當時正在喝牛奶,一不小心全噴到外套上了,剛才胡亂洗了洗,正搭椅背上晾呢。”

柳拂嬿:“……”

她也覺得有些棘手,誠懇道:“我抽屜裏有能去汙漬的筆,能不能幫點忙?”

“應該是沒用了。”喬思思歎氣,“好大一攤呢。”

柳拂嬿安慰地拍拍她肩膀,覺得自己也仁至義儘了,正要繼續往裏走,忽然被喬思思一把抓住。

“別跑!還沒說正題呢!”

她捏了捏柳拂嬿無名指上的婚戒,語調難掩興奮。

“駕駛位上那個,不會就是你老公吧?!”

柳拂嬿沒跟上她的節奏,口中的“是”字兒剛吐了一半,喬思思抓她的力氣明顯更緊了一倍,生生把她原本挺直白的回答嚇了回去。

“是……不是的,有那麽重要嗎?”

“怎麽不重要!那麽極品的男人!!!”

喬思思氣貫長虹地發表著意見:“那長相,那身材,那氣質,這年頭連電影裏都很難看到了啊!而且他還開那麽豪的車!”

其實平心而論,那已經是薄韞白車庫裏相當普通的一輛了。

不過要想讓喬思思快點熄火,最好的辦法就是附和她,讓她儘快把情感全都抒發出來。

於是柳拂嬿配合地點點頭:“聽你這麽一說,確實是個好男人。”

“所以呢?快如實招來!”喬思思回到正題,“那個到底是不是你老公!”

反正也瞞不住,柳拂嬿正要吐露實情,忽然感到一絲冰冷的目光從背後射來。

她回過頭,看見設計學院的輔導員站在那兒。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冷靜地丟下一句:“喬老師,晨會你已經遲到了。”

似乎喬思思出現的場合,這個人總是如影隨形。

這念頭在柳拂嬿腦海裏一閃而過,喬思思已經鬆開了她。

“糟糕!完全忘記了!那我先去開會,下次再聊啊!”

她揮了揮手,跟那個人一起,消失在了走廊的儘頭。

柳拂嬿也沒多想,直接去大教室上課。等上完課回來,就看見,封好的試卷袋已經躺在辦公桌上等她了。

他們學校的期中安排比較鬆,時間由老師自行決定,從學期第七周到第十周都有可能安排考試。

因此有些課分都出了,有些課才剛剛考完。

柳拂嬿先去水房接了杯水,回來翻出八百年沒用過的紅筆,又用裁紙刀拆開了文件袋的封條。

“小柳老師。”

對桌的聞瀚把長發撩到耳後,下巴指了指她桌上的試卷袋,語氣沉痛。

“做好心理準備。”

聞瀚和她同是負責大二必修《中國美術史》的老師。這門課考試時正好分了兩個考場,卷子也是一人一半。

聞瀚過來得早,已經批改了好一會兒了。

從他蹙起的眉頭,緊握的拳頭,以及喪氣的話頭來看,學生們的成績,估計不太理想。

柳拂嬿問:“你負責的那些題,平均得分在多少?”

“整整五十分的題,目前得分最高的一個,才拿二十八分。”

聞瀚伸出兩根手指頭。

“得虧我小長假還沒忍心給他們留作業。這群兔崽子,就不能這麽慣著。”

柳拂嬿歎息一聲:“他們可能也挺累的吧。有其他科目,有畫展,有比賽,還有學生活動跟實習什麽的。”

“也是。”聞瀚點點頭,“再談個戀愛,交幾個朋友,時間再多也不夠用。”

“所以啊。”

柳拂嬿抓起滿頭長發,拿起一枚黑皮筋,在腦後束了個高高的馬尾,柔聲道:“我們還是努努力,爭取讓這群小孩都能及格吧。”

試卷數量不少,足足一百多份。

而且柳拂嬿為了考察範圍更全麵一些,能讓認真上課的學生能考出高分,所以題目出得很有區分度,知識點又碎又細。

結果就導致,兩人足足批改了一天,還是沒能全部批完。

辦公樓裏越來越安靜,柳拂嬿暫時停下筆,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拿起眼藥水瓶,雙眼各滴了一滴。

聞瀚在那邊想不通:“明明咱們係的學生,寫書法是必修課。怎麽答個卷子就跟鬼畫符似的。”

大二的學生,已經在自由的大學裏徜徉了一年多,早就沒了寫字時要照顧老師觀感的意識。

柳拂嬿也跟著歎了口氣。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敲了敲辦公室門。

聞瀚一抬頭,見到是中國美術史這門課的課代表,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一臉心虛地探頭往裏看。

一看就是來求情的。

聞瀚佯裝嫌棄道:“乾什麽?就你倆答得最差,我全給你們掛了!”

倆人一看就急了,轉過來軟聲求柳拂嬿:“柳老師,幫我們說句話唄。”

“我覺得你們聞老師說得挺對的。”

柳拂嬿的神色也不軟和:“學的時候不好好學,老想著考完了來求老師,這可不好。”

倆人見老師態度堅決,心裏也沒轍,隻得道了個別,垂頭喪氣地回去了。

少頃,又有一個人走進了辦公室,徑直停在柳拂嬿的桌前。

柳拂嬿頭快埋進試卷堆裏了,紮在耳後的頭發亂了幾分,手上也不慎蹭了些紅色的墨跡,語氣就略有些焦躁,不像往常那麽清柔。

她手底下利落地圈出得分點,在旁邊標注出題目得分,同時頭也沒抬地對來人道:“早乾什麽去了?上課認真聽,現在不就沒這麽難受了?”

“考試是你們自己的事,跟老師無關。都是成年人,要懂得為自己負責。”

她覺得這番話已經挺不近人情了,可沒想到,來人還是沒走。

這人個子好像挺高,遮住了光線,垂下清灰色的影子,正好落在她桌前,沁涼的一片。

想起學生們各有各的辛苦,柳拂嬿心裏也有些不忍。

稍頓,到底還是軟了幾分語氣,柔聲道:“行了,也別太擔心,回去好好看書吧,期末還有機會。”

“……期末?機會?”

少頃,一個略帶費解的聲音自頭頂落下。

這嗓音並不陌生,帶著幾分極有磁性的清沉。

昨晚,就是這個嗓音,在床畔響起,帶著幾分慵懶的溫清,含笑問她:“你定的規則,自己也遵守一下?”

柳拂嬿手中紅筆一頓,帶著幾分難以置信,抬起了頭。

矜貴清落的男人就站在她的辦公桌前,儘管他的氣質和裝束都並不屬於這個空間。

可他還是出現在了這裏,清沉眼眸低垂著,居高臨下,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壓迫感,看向了她。

柳拂嬿一臉鎮靜破碎一角。

大腦空白片刻,才反應過來一個事實。

剛才她當熊孩子訓的人,居然是薄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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