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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之前一樣,遠山曉的空間有著吸納入咒力攻擊的能力,並可以將攻擊時停在自己的空間裏。
但是正如當時澀穀一戰時遠山曉所試驗出的結果,儘管他的空間術式本質上是在利用係統那種超規格的係統空間,但是整體上咒術世界的規則是高於係統空間的。所以遠山曉的空間也需要服從咒術規則——
他的空間是可以被撐破的。
空間操控的精細程度,咒力輸出的大小與熟練程度都會影響空間的容納程度。
而五條悟既然一開始就需要抱著殺死遠山曉的目的,手下的每次攻擊便都使出全力——儘力地使出全力。
在【蒼】擴張的藍光炸碎空間後,僅他可見的透明空間碎片像玻璃羽毛一樣從他平靜的藍眼裏晃過,又像玻璃的銳角一下割破了藍眼的玻璃體一樣,眼眸痛苦地痙攣了下,最後還是平靜地低頭,【赫】的紅光燃起,瞄準剛剛躲開咳血的少年,瞄準了好幾下才對準。
發射。
勁風一瞬掀起額前碎發,被紅光淹沒的少年,場景變得更為清晰。
這時五條悟稍微有些痛恨自己的六眼,但是墨鏡在之前就丟掉了,現在也找不到遮擋視野的東西——實際上雖然看著一直眼痛,好像也並非是完全不想看,因為這是最後的場景了吧,看一眼少一眼,再不記住的話,忘了那個家夥的話,那人就是死了也會又掉眼淚吧,超愛哭的。
眼睛被冷風刮得很痛,但是五條悟還是冷靜地做好了彈指手勢。
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光芒裏模糊裏的身影。
......
【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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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蒼沒收集到嗎?】
【赫也沒收集到的嘛。】阻攔的空間被衝碎了兩次都遠山曉在意識裏摸著鼻尖答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要讓[蒼]和[赫]在外麵好讓我見識一下[茈]嘛。】
遠山曉語氣輕快了些,【那可是甚爾君都接不下的一招哦。】
【雖然我剛剛傳送過來就被茈炸了下......】
但是那時太過緊急,遠山曉並沒有用空間接入這一招,而是自己在快被炸死時遠距離傳送逃走等到餘波蕩散後再傳送回來,一切都不過一秒鐘的事,看起來很快,所以才顯得遠山曉好像從未離開是剛剛和伏黑甚爾互換身位就硬生生吃下【茈】一樣。
【茈】是五條家都鮮少有人知道的術式。
【蒼】是五條悟生得術式的順轉使用。
而在之前遠山曉安排的幾次追殺中學會反轉術式的五條悟,沒過太久也學會了將反轉術式的正能量注入自己的術式中——學會術式反轉的【赫】。
而將順勢術式「蒼」和反轉術式「赫」重疊,彈射出去的假想質量便是【茈】。
這個接起來可比之前接【蒼】時難多了。
遠山曉笑了下,在他伸出的手掌驟然一合時,他麵前遮天蔽日的紫光也轉瞬湧入他的指縫中,一點一點——在他的空間即將撐破的檔口,少年手指驟然緊攥,青筋在蒼白的手背上根根凸起。
“還好接下了......”
少年低頭呼了口氣,冷汗一下滴落在手背上。
和那次在高專殺總監部咒術師不同,遠山曉這次隻是【吸納】沒有反彈,五條悟猜測這也有遠山曉隻是想看看他的成長,在等他殺他的原因。
隻是。
五條悟看著扶著膝蓋冷汗涔涔的少年。
“還撐得住嗎。”
對現在這樣身體狀況的遠山曉,讓他立刻死掉不再受折磨更好,還是——再和他呆一會、哪怕是廝殺......更好?
似乎是意會了五條悟的言下之意,扶著膝蓋的少年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著垂著的發絲抬眼笑了下。
“再讓我多感受下五條君的進步吧。我還想看看更多的——更多的五條君的招式。”
“不用擔心我,我不是第一次接觸死亡。”
“塞利納說,死亡有點像結婚。”*
“前麵都是包辦婚姻,窒息得我不讚同。”
“像這樣和五條君在生死邊緣探戈試探一樣的死亡。”少年像是終於恢複了氣力,直起身來時額頭的鮮血就一下劃破麵中,然後血色驟然隔開他笑眯眯的眼睛。“我就很中意。”
五條悟:......
還沉浸在死亡陰影裏的白發少年雖然在腦海裏叫囂著這完全不合時宜啊,但是還是沒忍住捂著嘴一下偏過頭去。牙根都在因為那個【結婚】的比喻咬得發酸。
遠山曉:......
遠山曉轉身。
嗬。
【不會有人真的以為他隻看粉色軟件19+炸裂狗血XX小說吧。】
係統:......
所以為什麽要在這種場合特意轉身露出【計劃通.JPG】的表情啊。
這也是你計劃的一環嗎......
【連粉色軟件19+炸裂狗血XX小說都沒看過的小鬼,至少也得到19歲——】遠山曉原本正說著,卻突然一頓,【不對,19歲也沒到年齡啊,說起來、五條老師也沒到看的年齡吧。】
係統有點搞不懂遠山曉的腦回路,但是還是聽到遠山曉似乎邏輯很嚴謹的碎碎念。
【......那五條老師得活很久很久才行,過了19歲,然後29歲,然後再......呃,不對,可能100年五條老師都到不了看的年齡。】
係統不解——但是遠山曉已經自我開解地輕快作結。
【那就活100歲吧。】
“戰鬥,繼續開始了哦。”
你的人生剛剛開始,還有很長很長很長——
“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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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3月12日20:00前。
五條悟另發動五次【蒼】、七次【赫】,其中【蒼】儘數被遠山曉攔截,遠山曉的空間納入攔截了五條悟前五次【赫】。
第六次再次撐碎遠山曉空間。
第七次【赫】融入【蒼】。五條悟發動第二次【茈】。被成功吸納。
但是與此同時,再次抵擋一次【茈】的遠山曉體力接近耗儘。
2006年3月12日20:01:57
五條家的新任家主——咒術界總監部新一任代理人,在除去前任暴政篡位的詛咒師遠山曉戰鬥中成功展開領域。
儘管【無量空處】展開三秒後就被遠山曉提前在場設置的【空性結界】分解攻破領域封閉外殼。領域破碎。但是——
2006年3月12日20:02
【無量空處】成功為遠山曉帶去傷害。
此時離詛咒師遠山曉徹底死亡已不足三分鐘。
“......謝謝你哦,五條君,我學會了很多呢......”
反轉術式固然可以治療【無量空處】帶來的大腦傷害,但是在燈儘油枯的當今,血液還是不斷從少年口鼻湧出。
五條悟看出了遠山曉的學習目的,所以才把會造成【術式熔斷】的領域放在最後。
他慢慢蹲在地上的少年身邊,這具身體,他曾經背著從居酒屋走回公寓,路上被吐了也會好好繼續地背著,也曾經從暖桌下把這具身體拎出來,然後在昏睡的少年迷迷蒙蒙睜開眼的時候,自己偷笑著捂著耳朵藏在一邊,偷看著剛剛回來的傑對少年的數落,也曾經在好幾個他高燒的晚上,推著墨鏡研究傑給的藥,細致地給他擦汗、量體溫,在月光裏盯著看想這人這種體質怎麽當上咒術師的什麽時候能好......
但現在他親手毀了這幅身體。
“嘛......今天是你教我呢,還是說我今天應該叫你五條老師呢……”
“......你還是叫我悟吧。”
血泊中的少年把手臂橫在自己的眼睛上,五條悟不知道原因,但覺得這真是很狡猾的做法,他隻能聽到少年輕快的聲音,看到他在血色裏一張一合的嘴,但看不到他的眼睛。
“哦.....好吧.....”
聲音變得有些困倦了,像很多個他陪在床邊的夜晚裏聽到的高燒轉醒的少年朦朦朧朧的聲音。
五條悟看到遠山曉垂在旁邊的另一隻手,遠山曉手裏攥著長長散落的白色繃帶,白色的繃帶染過一層乾涸的血跡,現在又被打濕得濕噠噠的了。
“那,對不起啊......悟。”
攥著——不明白為什麽緊緊攥著白繃帶的手指也慢慢鬆開了。
五條悟便去拿過那要落進血泊裏的白繃帶。
隻是在最後的時候。
指尖剛剛碰到少年冰涼手心的時候,像回光返照一樣,僵硬的手指又痙攣一樣的挑起碰到他的指尖。
“我會......”
會什麽呢。
因為什麽也不想思考了,所以乾脆跟著他的話這樣想。
“我會把你的幸福還給你的......”
......
......
2006年3月12日20:04
五條悟趕在眼睛受不住之前先把濕噠噠的繃帶纏在了自己眼睛上。
嘴唇顫動了下,最終繃緊抿直。
但是還是沒忍住。最後像那個狡猾的家夥一樣狡猾地把手臂橫在自己的嘴前。
2006年3月12日。
五條悟正式成為五條家家主,即日通過特級咒術師申請,並任總監部代理話事人。
明明任職權限完全高於高專,之後這個人的理想卻始終是任職高專。這也是後來很多人想不通的一點。
但唯一知道的是。
自2005年11月至2006年3月,在這不足五月的短暫反叛中,叛亂者的名姓都用特殊手段掩埋在了歷史中。
而這段12年前的歷史,知道這段反叛過往的人少之又少,記得【遠山曉】這個名字的人少之又少。
而五條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