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結束與新生

【羂索希望把死滅洄遊的領域作為子宮，在裏麵讓所有咒力存在——咒靈和咒術師，咒術師和咒術師互相廝殺，提供養分，最終讓他的大咒靈誕生。】

11：56

遠山曉看著宿儺的第二形態——他四手雙麵的原身模樣，想著這是羂索給宿儺的即身佛，便又想到了羂索。

便在自己失去理智前和係統提到，【但是我的領域不是羂索[死滅洄遊]那樣的東西。】

係統倒有些迷惑，特意拿來比較說不同的話，那應該有著[遠山曉的領域]和[死滅洄遊]很像的前提吧。[死滅洄遊]是那種養蠱大逃殺，那遠山曉的領域——

隻是係統還沒發問，遠山曉已經又開口了。

【羂索隻是想讓大咒靈出生，大概也猜到了我會拿他的那個最終咒靈去做別的什麽吧。】

【我不想要誰幸運新生。】

【我隻想要誰都被絞滅。】

11：58：02

領域之上必中術式啟用。

範圍半徑3米。

被領域展開白光沒過的宿儺死亡。

必中術式關閉。

以關閉領域內必中術式為束縛代價，換取領域邊界展開至千米之外——

被吸收的宿儺、結界內業已死亡被同化的所有術式師，一切都被收縮的死滅洄遊結界裹緊，絞裹，最終成為了係帶一樣的東西，黏緊地倒懸連天，一直延伸到天上那個遮日蔽天的大咒靈大概是腹部的地方時，那腹部就驟然伸出無數黑手來，還黏稠地滴著咒力漿液就爭先恐後地去抓那係帶，然後硬生生拽直，死滅洄遊結界內所有的【養分】都迅速被那黑色中一下張開的巨嘴吸走，森森白牙咬著係帶，有如蠶蛹的大咒靈外殼薄膜此時一瞬便像生機煥發一樣鼓湧起來。

被撐得透明的黑色薄膜逐漸流淌著一動一動的青筋脈絡。

一動一動......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像雨點越來越急，越下越大——風雨欲來，即將有什麽要從這【子宮】中掙脫而出。

11：58：12

在【子宮】薄膜驟破的一瞬。

在被天際那碩大黑色眼珠定定盯上的一瞬。

11：58：13

遠山曉領域展開完畢。

黑色的倒影像墨水一樣滴在少年抬起的綠眼裏，眨眼黑沉。

羂索想要子宮孵化。

而他隻想要——

少年平靜地舔牙。

“什麽時候開飯。”

而他隻想要——

胃袋消化。

【恐懼值100%】

————

“你們聽到剛剛小金蟲說的了嗎？”

高專直播間，破窗外可以看到之前那個黑色的半球體已經殘破將逝，而天上那個羂索製造的、有如巨型黑色蠶繭的東西也不斷鼓動出眼球來，像黑色池塘裏驟然冒頭無數凸眼青蛙一樣。

看著這一幕的日下部咬緊顫抖的牙關，接著剛剛熊貓的話，“死滅洄遊、結束了。”

“人類的同化開始了......”

“怎麽會！”

“所以那個黑球是什麽——現在能看到裏麵的情況嗎？”

“剛剛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五條呢——？？”

“那個不是五條悟的術式吧？”

“宿儺還在嗎？等等、死滅洄遊結束的話也不會有小金蟲了——沒有辦法問死滅洄遊出什麽問題了對吧。”

現場驟然吵吵嚷嚷。不過——

“都冷靜下來！各位！”

拍桌的人是在場的唯一特級咒術師，乙骨憂太。乙骨憂太剛剛嗬住全場，回頭就看到了從門口走入的冥冥。

可以勘測情況、擁有烏鴉術式的冥冥在一開始看到不對後便和憂憂傳送離開了。

而此時又折回，是因為——

銀發女人對上乙骨望來的眼。

“剛剛因為【死滅洄遊】的規則不能傳送離開。”

“現在【死滅洄遊】結束，結界已經逐漸崩壞了。”

“但是還是傳送不出去。”冥冥對上乙骨怔然的眼。

“有新的什麽東西正在擴展困住我們——”

“再留在這裏的話。”銀發女人聲音一下冷冽，“我們就會成為那個怪物同化的養料了——！”

而千裏之外——

殘破的【飛驒靈山淨界】裏坐著一個不斷擦眼的少年。

血液和著淚水不斷從眼眶裏滾出，恢複正向恐懼值的遠山曉一想到自己曾經吃下的東西，舌尖上的咒靈、腦花、天元乾屍，就忍不住眼睛和鼻尖一同發酸，絕望的淚水就一直滾出，總覺得那種齒間的乾癟屍體的碎渣、生腥腦花的滑感，以及咒靈那些像是咬碎蟑螂腹部時會榨出的黴油味道縈繞舌尖。這讓他忍不住一直神經質地扣抹著自己的身體，很想把自己的人皮扣下來然後用水衝洗一遍再扒回去。

【夏油君究竟是怎麽吃下這些東西的啊嗚嗚嗚嗚——】淚眼朦朧的少年抬眼就看到了往外奔逃的人群。

其實不是【看】到，這個距離根本看不到，隻是他們都在他的領域內，他全知全感，能夠輕鬆定位。

【嗚嗚嗚他們都不來看一看五條老師是不是可能在這裏啊，要逃跑倒是記得帶上老師啊可惡嗚嗚。】

說起五條悟，遠山曉就想到了之後自己還得吃上麵那個更大的、破開蠶繭露出無數凸出眼球的大咒靈，又更是忍不住地轉回臉痛哭，【嗚嗚嗚羂索儘整這些惡心東西，那些眼球吃起來會想爆爆珠嗎，我討厭爆爆珠啊啊啊嗚嗚......】

【嗚嗚不過——】

“他們是逃不出去的吧。”

遠山曉沒再遮眼，因為他剛剛吐的時候胃液嘔到了手上，有點臟。他抬眼看了眼那個咒靈。

在自己的領域內。

又回頭望了眼大家逃跑的方向。

也在自己的領域內。

“雖然我也不想.....也害怕......”

說著又一大滴淚砸在了少年血跡還沒乾涸的手心。

“但是落入胃袋裏的東西，”

少年眼裏映入剛剛逃至【儘頭】就愕然發現被阻斷去路的諸多人影。

“也吐不出來......”

“係統，結算副本積分。”

————

“出不去、”

“這是結界——？不、這不像單純的結界啊。”

“像、像領域？”

“領域、怎麽可能是領域啊！”

日下部狠狠敲了下說這話的三輪腦袋，“如果我們身處領域裏，怎麽可能現在還沒事啊！”

“那老師你說這是什麽呢。”三輪摸著頭發問。

但是日下部還沒回答，現在並不是討論的時候，因為——

“砰——！！”

乙骨驟然拔刀斬斷了那從天而降的黑色係帶，不過在他斬斷一條之後，還有無數——簡直宛如黑潮一樣的黑色係帶朝他們奔湧而來——

現在不是討論的時候，因為，再慢一步他們就要被那個大咒靈的係帶抓住吸收同化了。

“快走、”

乙骨和真希幾人斷後，想讓更了解結界術的人去查看這個封閉結界的打開辦法。

斷掉的黑色觸手像黑雨一樣不斷落下，又撒出腐蝕性的液體不斷飛濺。

“感覺......是很像領域，羂索的那個開放領域好像也是這種邊界......”脹相在躲避觸手的一瞬擦著透明結界而過，剛剛開口便被打斷。

“都說了、是領域的話怎麽會沒有【必中術式】啊。我們現在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不就是說明這不是——”

......

【當前結算積分：425。由於中間消極任務、叛逃等問題，扣除25點。您整合三條世界線所需積分：500。】

【誒、怎麽會？我之前算明明是對的啊。為什麽上報上麵清算後會差了這麽多——】

【啊啊，我就知道。】遠山曉沒有理會係統的喊聲。手抓著劉海往上時，就清晰地露出了血跡乾涸的眉眼。

皮膚蒼白，血色沉暗。

【那開飯吧。】

透明的結界瞬間掠去了表麵偽裝的透明空間。

熟悉的、黑沉的外殼一瞬裸露在眾人眼中，這無不說明著——

“......這真的是領域.....”

11：59

遠山曉領域瞬間縮小至半徑200米。

與此同時，束縛消失。

必中術式打開。

半徑200米的領域，正式展開。

————

【你打算把領域內的所有咒力存在轉化為積分能量嗎？】

【這不夠吧，我需要獻祭一個世界吧。】

【......原來你早就猜到勝利結算的積分不夠了......】

【不是猜到。我隻是單純不信任你們啦。】

【......】

【不要打擾我了，我之後——會有些、稍微、有一點難以保持理智。】

術式印刻在領域之上，理智所做的工作皆已完成。

此後便交給本能。

畏懼恐懼，吞噬恐懼，成為恐懼的本能。

......

【恐懼值100%】

————

吞噬。

首先是圈養封閉獵物。

領域封閉。

之後是攪碎硬質外殼。

係統以為會看到領域內狂卷的空間斬擊、或者其他形態的空間攻擊，就像宿儺【伏魔禦廚子】內的無限斬擊一樣。

在澀穀事變時，遠山也用過很多不同的空間攻擊手段，或者是空間的觸手、或者是斬擊，或者是——無論什麽形式都好，那才是比較符合一般人對於領域內【必中術式】發動的理解。

隻是、遠山曉的空間太過特殊，像是五條悟的無下限一樣，是中性的術式，也可以是無害的。

是，讓人難以想象它附著在領域上後，會如何擴張、如何展現，如何——

攪碎。

“等等、有誰可以看到領域的形態嗎？感覺不太對——”

“在領域內的話怎麽可能看到外部的形態啊！”

“真希、真希能夠看到嗎？”

“......非要說的話，比較像8字型？”

乙骨憂太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瞳孔緊縮，立刻【模仿】脹相的穿血，伸臂，血箭朝一個方向射出——

下一秒。

“呃、咳咳......”

一模一樣的血箭從他的身後洞穿而來。

【隻是擴張[空間傳送]的術式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嗎.....】

經過乙骨的實驗，係統也看懂了遠山曉領域的結構。

隻是此時遠山曉並不會回複祂的聲音了。

提前扭曲了空間路徑，通過將扭曲路徑的空間術式附著在領域身上，讓身處領域內的每一個個體都深陷概念的單體莫比烏斯環中，隻要攻擊，攻擊必然反彈給自己。

而遠山曉在這些單體的莫比烏斯環之外的一個更大的莫比烏斯環形狀的領域中，伸手，姿態怪異地挽弓，透明的弓箭滿弦。

空間斬擊驟然破出——

斬擊將無限地遊蕩於回環之中，激起巨型咒靈、以及所有存在於領域內個體的反擊，而隻要有了一次反擊，這道反擊也將隨著遠山曉的斬擊一同循環遊蕩，要麽承受無限循環的現有攻擊至死，要麽擊碎他的斬擊、帶來新的攻擊、新的循環......

一擊像是投湖石子，激起無限的、永不止息的濺起水滴。

然後這些不斷循環往複的、水滴一樣的攻擊就會——

【破甲。】

係統是這樣描述的。

但是失去意識的遠山曉——

【......像碎壁機......好餓。】

同樣承受著攻擊——隻是作為術式主體這些攻擊對他更為輕微，不斷割出血口，又不斷在反轉術式下愈合。少年隻是安安靜靜坐著——

仿佛要等到無限至死。

11：59

無限到來的最後一刻。少年胸前的項鏈點亮。

藍光驟然指明了方向。

閉著眼的少年一下睜開墨綠色的眼，理智尚未回籠，卻本能地笑了下。

————

“所以，這是哪裏啊。老師。”

潔白的空間、乾淨的建築，從玻璃牆外投入的明亮陽光——

“看起來似乎是衝繩機場呢。不過像是幻境——不像是【這個世界】的【衝繩機場】哦。”

遠山曉撓了撓頭，低頭看到光潔地板上的倒影——自己的模樣乾乾淨淨，衣服整潔，毫無血汙的樣子。

“所以說現在這像是走馬燈一樣的東西嗎？”跟著項鏈指引傳送而來，落入並非此世的幻境的少年猜測著。

“哇啊說得那麽不吉利！”五條悟趕緊敲了敲低下頭的少年腦袋，像是要這樣把遠山曉剛剛的話敲飛走。“這個看起來不在這個世界上的地方，應該就是你讓我找的這個世界的核心吧！”

白發青年推了推圓框墨鏡，四處看了看，“完全是十多年前的樣子啊，世界核心居然在這種地方嗎。”

“五條老師確定找對了嘛。”

少年吐槽著，抬起頭看見五條悟的樣子時頓了下，“老師看起來好像年輕了。”

“我可一直是童顏好吧，懂不懂什麽是童顏大帥哥啊。”五條悟吐槽著，“不要再把我看成別的什麽人了，超讓人火大的——”

“我可是用【六眼】好好找過了哦。不會有人比我更清楚這個地方一定就是世界的——”

“所以世界核心這種地方為什麽會有這種怪貓的雕塑啊。”

“這個單眼貓長得有點惡心這是可以說的嗎。”

五條悟一愣，順著少年嫌惡的目光望去——

236號登機口。不知道什麽時候登機口的紅色警戒帶前多了個單眼貓的雕塑。

說起來，剛剛有這個嗎？

“哇啊，看起來這就是世界核心的核心吧。”

語氣平平的少年推著白發青年就往那兒走。

“不、等等、不是，你這家夥，怎麽比我還清楚的樣子——”

遠山曉沒有停步地推著五條悟往登機口走去，“聽吧，廣播已經在讓登機了哦。”

“老師趕緊踹走那個醜貓登機吧——希望是商務艙。”

“當然會是商務艙啊——不是這貓雕塑是什麽做的啊根本挪不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