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蘭心頭一淩，趕忙打岔：“小滿沒學幾天醫，她按不好。”說完，連連給陳小滿使眼色。這可不是按按就能好的。萬一按得不好，李石頭他們怪小滿怎麼辦？翠翠看在眼裡，心裡一琢磨就明白了。她苦笑：“桂蘭奶，我都這樣了，還能按差到哪兒去？”頓了下，她才繼續道：“我這條命是小滿奶救的，就算真有個什麼，我也不能怪小滿奶。”她一開始就想著小滿奶幫她調養，可大丫太奶推拒了。畢竟是她家求著人家，人家不願意她也沒法強求。可那些藥她也實在喝不起，還不如求求小滿幫她治治。張桂蘭卻不鬆口：“她才學醫，就怕按出個好歹。”“桂蘭奶，我這樣的身子拖下去，以後也是家裡的包袱，拖累家裡。”翠翠歎口氣：“我是信得過小滿奶，讓她幫我按按吧，真要是按壞了，也是我的命。”扭頭看向床上的福來：“我就想著有個萬一，能養大兩個孩子。”張桂蘭也是當娘的人了，自是知道她的心情。她一扭頭，就見小滿正巴巴看著她呢。“你有幾分把握？”陳小滿伸直了手掌：“五分。”其實她有十分的把握。靈水慢慢喂給她喝，就能補氣了。實在不行，還有半仙爺爺的藥呢。可是半仙爺爺交代她不能把話說滿了。翠翠心裡一喜，抓著張桂蘭的手哀求：“桂蘭奶您就讓小滿奶幫我按按吧，真要按壞了，我們絕不多話！”“二嫂你讓我試試嘛！”陳小滿也跟著求張桂蘭。半仙爺爺說她要接觸很多不同的病人，醫術才能提升呢。張桂蘭被兩人求得沒辦法了，隻能答應下來。“那就試試，要是不舒服就趕緊停下來。”陳小滿歡呼一聲，爬上床，就讓翠翠趴著。她小腿一邁，坐在她旁邊，用胳膊肘找準穴位就壓了下去，沿著肝經的穴位一點點揉。一開始，翠翠還沒感覺，漸漸地，她小腹溫熱起來。好像有股氣，沿著陳小滿按摩的肝經往下走。她呢喃一聲：“好舒服啊！”陳小滿咧了嘴：“這才開始呢。”她每晚在木人身上練習，已經很熟練了。足足半個時候後，她的兩條胳膊都累得抬不起來了。張半仙提醒：“喝些靈水。”陳小滿就把掛在腰間的小葫蘆取下來，“咕嘟咕嘟”，手背把嘴角的水一擦，疲憊一掃而空。自從上學後，周大丫就給了她一個小葫蘆，每日裝水去學堂。村裡的孩子不講究的，渴了就找河水喝，講究些的就喝井水。周大丫怕孩子們喝這些水肚子疼，每天早上起床後要燒一壺水，給李初元和陳小滿一人灌一葫蘆。陳小滿就把葫蘆裡的水換成靈水。有時趁著周大丫不注意，也會往土壺裡加些靈水。翠翠驚訝地坐起身，抬抬手，驚奇道：“我好像有點勁兒了！”張桂蘭也為她高興。“那就是小滿按的有效果。”陳小滿咧了嘴：“要是有銀針，效果更好。”可是家裡太窮啦，還買不起。翠翠卻驚喜地連連點頭：“已經很好了！小滿奶光按按，我都覺得人精神了不少。”陳小滿也高興起來：“那我以後天天來幫你按一會兒。”翠翠抓著小滿的手，想說什麼卻先笑了出來。“小滿奶您就是我們全家的貴人！”陳小滿咧了嘴：“不用客氣啦。”“不止小滿奶，還有桂蘭奶、大寶爺二寶爺，你們全家儘心儘力幫我家，我們都記在心裡。”翠翠感激地說完，話一頓，語氣低沉了些：“我們這輩子怕是報不了恩，以後我會跟兩個兒子說，讓他們多報答你們！”“你說的什麼話，小滿多幫你按幾回，你就好了，怎麼就這輩子那輩子的，我不愛聽這些。”張桂蘭瞪她。人越說喪氣話，就越衰。精氣神得好。翠翠也笑了。又跟他們說會兒話，張桂蘭帶著陳小滿離開。一回到家，陳小滿就拉著李初元問怎麼樣。李初元嫌棄道：“我們連屋子都沒進去。”“為什麼呀？”陳小滿瞪大了眼：“劉書言也進不去嗎？”“門房說了，他不知道什麼書言少爺，我們這些泥腿子沒資格見他家老爺。”陳小滿想到那個車夫和下人，頓時了然了。“他們家看不起人。”“不用指望劉書言了，咱自己想辦法。”李初元朗聲道。陳小滿點點頭。她可以運水，一點都不怕。最近最要緊的，是幫翠翠把身子調養好。每天傍晚，陳小滿就往翠翠家跑，幫她按各個穴位，還按照自己的想法開了個方子。一副藥才六個大錢，比鄭大夫開的十一個大錢便宜不少，李石頭咬牙抓了三副。翠翠喝的第二天就能下床。第三天，她竟然能抱得動孩子。到第四天，她還有奶喂孩子了。李石頭當天晚上又提了一盒綠豆糕到老李家。老李頭笑嗬嗬推辭：“你家正困難，還花錢乾啥。”“小滿奶喜歡吃，我說什麼也得買一盒！”李石頭咬牙道。老李頭拍拍他的肩膀，“咱家小滿就愛吃綠豆糕，你有心了。”一旁的周大丫聽得嫌棄地撇嘴。明明是老頭子愛吃，還打著小滿的名頭。周大丫問他：“翠翠怎麼樣了？”李石頭激動道：“一頓能吃下一大碗飯，能自個兒抱著娃坐到院子裡了！”“那就是好多了，往後不用給我們買東西，多弄些好的給翠翠吃著補補。”李石頭連連應著。不過半個月，翠翠就抱著孩子去河邊洗衣服。村裡人沸騰了。正是農忙結束，大家都閒下來了。這麼大一件事，可不得三三兩兩說起來。“翠翠難產，命都快沒了，這就好了？”“聽說是小滿奶給治好的。”“哎呦！這也能治好，小滿奶是神醫啊！”“聽說就用了三副藥養好的。”“娘咧，小滿奶不隻會治腰，還能把人徹底救活呀！”“不行，我得找小滿奶去！”於是，村裡人帶著自家的雞啊豬啊往老李家跑。陳小滿一點不介意，高高興興地給治。還不要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