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老李頭這才又問道：“你們認識他不？”老槐樹下都是一把年紀的老頭老太太，誰不是人精呐。當下就明白過來，一個個連連搖頭。“不是咱們村的人，咱不認識。”“哎喲，那不能是山賊吧？”老李頭瞪大了眼。村裡人心說是不是山賊你能不知道嗎。“肯定是山賊，爹，我們把他送縣衙去吧，抓山賊還能換錢呐。”李二寶附和。老李頭一喜：“對對對，咱送縣衙去！”來福要瘋了。他都來青石村多少回了，村裡人怎麼可能不認識他？他是劉家的下人啊！“爹，弄不好他是彆村的人呢？”李大寶提醒。來福著急忙慌地點頭：對對對，不能送官府！老人們麵麵相覷，李滿倉又是想出什麼花樣了？老李頭一拍手：“還是大寶想得周到，這樣，咱先把他綁在大槐樹下兩天，要是沒人認領就送縣衙去。”老人們：“……”李滿倉真是蔫兒壞，怎麼就能想出這種法子？李二寶拿出繩子，把來福往老槐樹係。來福簡直要哭了。原來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壓根不是什麼想得周到！村口的老槐樹很茂盛，就算正中午也沒什麼太陽。加上四周開闊，偶爾還能吹來一陣涼風。也是因著這兒涼快，村裡人沒事就喜歡坐在老槐樹下乘涼。到飯點了，他們會回家吃飯喝水。坐著累了能站著，站著累了能走動。可來福不行。他被緊緊綁在樹乾上，手腳僵累得厲害。一天下來，又渴又餓。腳底已經累麻木了。最難受的，還有各種蟲子。那些蟲子鑽進他的衣服裡，在身上爬來爬去，有的蟲子還會咬人。被咬過的地方又癢又疼。來福難受啊！來福痛苦啊！可他嘴巴被一隻破鞋塞著呢，壓根沒法呼喊。送他去縣衙吧。求求了！來福哀求地看著老李家三父子。老李頭特意大口大口喝水，喝完也不蓋上，就放地上，拿著蒲扇用力搖著。“哎喲，天兒真夠熱的。”“好幾個月沒下雨，天兒顯得更熱。”老人應道。老李頭悠閒道：“今年的蟲子也厲害，蚊子老大一個，一咬紅一片。”他還看向來福：“哎喲，這山賊年輕就是不一樣，皮嫩，蚊子都愛咬他嘿。”“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我坐好一會兒了，一個蚊子都沒瞧見。”來福又難受又氣，還奮力掙紮了好幾下。不過壓根沒人搭理他。到傍晚，陳小滿他們放學就直接過來了。看到他臉上滿是紅腫，陳小滿驚訝：“蚊子好喜歡你啊！”那是喜歡嗎？！來福在心裡咆哮。李初元就道：“蚊子也知道他是壞人，特意咬他的。”“蚊子真聰明！”陳小滿誇獎著。跟著一塊兒來的孩子們圍著來福邊跑邊喊：“喲喲，蚊子咬壞人嘍！”等吃過晚飯，村裡人全圍過來，對著來福又是一頓指指點點。那些眼神看得來福難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等劉地主得到消息時，老槐樹下綁著山賊的消息已經傳到隔壁好幾個村子。這麼熱鬨誰不想湊呢。其他村離得近的人拖家帶口來看熱鬨。“喲，這就是那個偷挖田埂的人？”“真不是東西！”“這人怎麼看著像劉地主家的來福？”“就是來福吧，他來我家收過錢。”李大寶一本正經道：“不能夠，劉地主怎麼能乾出挖人田埂的事？”“可我看著就像來福啊。”“你肯定認錯了。”李大寶正色道：“劉地主能是害人的畜生嗎？”“哈哈！你們真逗！”彆村一人看得樂出聲。他們這是罵劉地主呢。不過劉地主不是什麼好東西，平時壓迫他們給錢呢。這會兒大家也都跟著罵起來。“乾這缺德事也不怕生兒子沒屁眼！”“我看得斷子絕孫！”老李頭一聽不對勁，就打發陳小滿和李初元回家。陳小滿正聽得起勁呢，哪裡願意走。老李頭磨牙，拎著陳小滿後背的衣服就往家走。“你作業寫完了？”“我明天早上寫也行。”“這會兒就得寫。”“哇爹你太霸道了！”“你才知道？”老李頭才不會由著她。跟陳小滿打了兩聲嘴仗，一扭頭，就發現李初元正往人群裡擠呢。他這個氣，扭頭就喊：“李初元你還不回家！”“我作業寫完了！”李初元丟下一句，人已經鑽進人群不見了。“嘿！小兔崽子！”老李頭轉身就要去抓人，可惜李初元個子小，人又靈活，在人群裡鑽來鑽去，老李頭壓根攆不上。陳小滿瞅準機會掙脫開老李頭，也往人群裡一鑽，就不見了身影。老李頭氣得跺腳。不聽話！忒不聽話了！陳小滿和李初元才不怕他，兩人沒一會兒就湊到一塊兒咬耳朵。“會有人來救他嗎？”“會吧，聽說下人還是很貴的。”李初元猶豫著道。陳小滿指著人群道：“可是這麼多人看著，他會覺得丟人不來吧？”李初元也擔心起來，小聲嘀咕道：“爹說今晚得守著，不能讓人跑了。”“那我來守夜好了。”陳小滿拍拍小胸脯。李初元看了她一會兒，連連搖頭：“你守夜會被人抱走的。”說完，又湊近她耳邊，小聲道：“那個壞地主早就想帶走你了！”陳小滿身子一抖，趕忙搖搖頭：“那我不守夜了，我們回家睡覺。”李初元四處看了看，提議道：“那我們看一會兒就回家。”陳小滿有些不舍。她還想多看會兒熱鬨呢。想到那個壞地主，她就點了頭。天色漸漸暗下來，外村的人漸漸走光了。青石村的人也各自回家。老槐樹慢慢歸於平靜。李初元也帶著陳小滿回家。老李頭跟李二寶坐在老槐樹下守著。臨近半夜，附近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老李頭拉了把李二寶，立刻就道：“快喊！”李二寶站起身就大喊：“哪兒來的賊敢進村？！”他嗓門突然提高，把人嚇得一跳。草叢裡有人悄悄道：“彆喊……”“真有賊，快來人啊！”李二寶又是一聲大喊。李大寶不知道從哪兒衝出來，一把將來人擒住，押到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