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怕是陽虛之症，需滋陰補陽。”一位年紀大些的大夫說出自己的判斷。鄭大夫搖搖頭：“起初我也以為如此判定，開了藥方，卻無濟於事。”從懷裡掏出藥方，遞給那位大夫。那位大夫看了會兒，眉頭越發緊了。若是他來開方子，也是開這幾味藥，隻是劑量會有所區彆。他皺眉思索著，將藥方遞給其他的大夫。鄭大夫又將自己開的其他幾個方子也給他們看了。等看完，大夫們都沉默了。鄭大夫將病症也全部寫在上麵，若是讓他們診斷，也是判斷陽虛。為何不對症？方子傳到陳小滿手裡，看完，陳小滿道：“該以溫補脾腎立法，用黃土煮水服用便可。”大夫們傻眼了：“黃土湯？這都挨不上邊呐！”“小陳大夫，治病救人的事可不能胡來。”有大夫忍不住提醒。若不是陳小滿治好了孟老以及縣太爺，他此刻已經破口大罵了。黃土湯是治由脾虛引起的便血，跟抽風壓根不沾邊。這不是亂來嗎。其他大夫也都不讚同地看向陳小滿，好像她犯了天大的錯誤。鄭大夫沉吟著問道：“小陳大夫，您是如何斷症的？”“我認為抽搐是體內風邪引起的，用土勝水，水正常了，依托水生的木也就平和了，風邪就停止了嘛。”陳小滿說完，還有些不確定，在心底問了張半仙。張半仙“嗯哼”一聲：“你比這些笨蛋強不少。”陳小滿一喜。她就知道自己對了。其他大夫卻總覺得不對。陳小滿道：“這位病人應該是富家子弟吧？”“是，小陳大夫怎麼知道？”鄭大夫好奇。陳小滿道：“我之前診治過一位少爺，他也是同樣的病，隻是他的症狀是不能行走。”“可是劉老爺家的獨子？”鄭大夫疑惑問道。陳小滿驚訝：“你怎麼知道？”在場眾位大夫頓時臉色都變了。他們這些人全去劉家看過，也開過方子，都以失敗告終。“原來是小滿大夫治好了劉少爺，不知你是開了什麼方子？”“他也是沾土氣太少了，加了一味塵壁土治好的。”“奇怪，為何都是缺土氣？”陳小滿將自己的兩隻小手放在半空：“我們莊戶人家的孩子要下地乾活，總是和土地打交道，還會玩泥巴，可是那些少爺不用乾活，有彆的好玩的東西，就會少土氣。”大夫們一思索，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以前我就奇怪，為何那些大戶家的孩子總會生各種病，鄉下孩子卻皮實得很，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鄭大夫嘀咕著道。陳小滿卻搖搖頭：“也不全是因為這個，我們會一起跑跳著玩，還會頂著太陽曬，會補充很多陽氣。”說到這兒，她頓了下，臉上就憂傷起來。“莊戶人家沒錢，就算生病了也舍不得去看大夫的。”以前村裡有個說法：小病靠抗，大病賭命。直到小滿給村裡人治病，大家不舒服了才有地方瞧。這一年，小滿給村裡好多人看過病，一點都不比那些大戶皮實。幾人正說著，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教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張桂蘭兩隻手抓住門大口喘著氣，額頭的汗如水般往下淌，眉毛上都掛著水珠。她顧不上擦一把，衝上來抓陳小滿。“快走，大嫂要生了！”陳小滿“呀”一聲，邁著小短腿就快步跟上。兩人一溜煙跑到外頭。事情發展太快，大夫們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沒影了。“這……這怎麼辦？”鄭大夫卻是大喜：“又能看到小滿大夫接生了，咱們快跟上吧！”這種機會可不多啊。他大跨步跟上。其他大夫也顧不上多想，趕忙跟上。一大群人急匆匆往外跑，把劉書言和先生們都驚動了。劉書言轉頭跑去書屋找李初元：“你彆傻讀書了，你大嫂要生了，陳小滿都被接回去了！”李初元猛地抬頭，確認大嫂真的要生了後，又低頭看起書。“你不回去啊？”“我又不是大夫，回去也沒用，還不如趁著天黑前多看會兒書。”“你不擔心你嫂子嗎？”李初元跟看傻子一樣看他。“小滿是大夫，肯定不會讓大嫂有事。”劉書言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可又說不出來。他奪過李初元手裡的書就把他往外推。“你就不想知道怎麼生孩子嗎？”李初元很不情願，可他比劉書言小，沒他力氣大。邊被推著往外走，他還邊道：“我們又進不了產房，壓根看不到。”在經過一個書架時，他趕忙抽了本書，這才被劉書言推出去。兩人到老李家時，大夫們也才到。眼見大夫們要往產房跑，李大寶張開雙臂把他們攔住。“你們乾什麼？”“我們都是大夫，想觀摩小陳大夫如何接生。”鄭大夫率先開口。李大寶炸毛了：“你們要觀摩我媳婦生孩子？！”老大夫們尷尬起來。他們光顧著想看學習小陳大夫接生，卻沒顧慮到主家的心情。鄭大夫尷尬道：“那我們在外等等，一會兒問問小滿大夫吧。”其他大夫很遺憾。不過他們早習慣了。若不是遇著難產之類的，一般主家都不會讓他們這些外男去產房。老李頭抱著好奇四處張望的小懷錦坐在椅子上，吐出口煙，對李大寶道：“客人都上門了，去搬長條凳出來給他們坐吧。”李大寶很不願意離開。一位大夫擺手：“不用客氣，我們站著就成。”這男子一看就很著急，他們還是不給主家添亂了。其他大夫也連連點頭。老李頭卻道：“他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乾點活去。”在這兒著急有啥用，又不能替他媳婦生孩子。李大寶忍著心急把織布機旁邊的凳子搬出來，客氣地招呼著大家坐。上回從縣城拉了機子回來後，老李家沒地方放，就直接放在院子裡。平日女工們在這兒乾完活兒，晚上就用稻草遮一下機子，免得突然下雨淋濕機子。好在最近一直沒下雨，倒也省事了。等大夫們坐下後，李大寶又跑到窗子前，將耳朵貼在上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