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那些肥羊才會花十兩買杏子吃。陳小滿笑得眉眼彎彎。這些話聽在葉少耳朵裡就不同了。他直接跟他爹般的身份地位。心頭的怒火消散大半。不過他還是頗為嫌棄道：“不過長得大點的杏子罷了，還弄得好像很稀奇。”“我們一車杏子拉到府城，這樣又大又新鮮的果子隻能挑出七八斤。”陳小滿很鄭重地解釋。“才七八斤啊，都不夠府城大戶們挑的。”葉少心裡剩下的那些火氣又消了一半。“買不到的人隻能買一兩銀子一斤的小果。”陳小滿脆生生忽悠。葉少身後的跟班們都羨慕起來。難怪杏子能賣到十兩一斤，原來如此稀少。“我們這一代，隻有葉少您才能出手如此闊綽。”一旁的跟班恭敬道。“我們葉少本就是咱們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身份地位都不是咱們能比的。”四周的吹捧讓葉少心飄飄然。這十五兩，花得值！陳小滿敬佩道：“原來葉少是年輕一代的領頭人呀！”她的聲音帶一點小奶音，與其他人的聲音全然不同。因此，也傳得更遠。學校門口的學生聽到這話，紛紛往這邊看。“葉少當咱們年輕一輩的領頭人，怕是不夠格吧？”一個嘶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葉少聽到聲音，臉色立刻大變。葉少身邊的跟班小聲道：“是戶部侍郎張琪的孫子。”“這位來頭比葉少還大。”陳小滿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一個一身黑衣，身上繡著藤蔓的少年朝著這邊大步走來。他眉目間有一股英氣，走起路來，衣擺帶風。跟在他身後的小廝彎腰靠近他，將一件披風往他身後係。“少爺，風大……”那位少爺一把將披風扯下來：“什麼天兒了，還穿披風，站一邊去！”小廝點頭哈腰退到一旁。陳小滿在心裡跟張半仙嘀咕：“這人看著更不好說話。”“正好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你好好當那個漁人。”張半仙鼓動著。陳小滿了然地點點頭：“我就要當那個攪屎棍。”張半仙：“……哪有人這麼罵自己的？”“我是罵他們，我隻是一根棍子。”陳小滿為自己辯解。張半仙已經無語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兩人聊天間，黑衣少年已經走上前。在夕陽的映照下，他衣服上用金線繡成的花反射著金光。陳小滿看得直流口水：“他把我們家半年的口糧穿在身上了。”“從他身上撈一筆！”張半仙興致也起來了。閒著太無聊了，還是攪風攪雨更能讓生活有滋有味。“太可惜了，我應該再多帶些杏子來的。”她與張半仙嘀咕間，兩夥人已經正麵相遇。“什麼是葉少能買，我們張少買不了的？”張少身邊的人立馬叫囂起來。葉少臉色巨變。他身後的跟班趕忙道：“張少來晚了，大杏子已經被我們張少拿下了。”“原來隻是杏子啊。”張少那邊的跟班嗤笑：“還以為是什麼寶貝。”“哇，這個張少比那個葉少更讓人討厭！”竟然還嫌棄她家的大杏子！陳小滿氣呼呼的。張半仙冷笑：“好小子，夠狂妄的，狠狠敲他一筆！”“十兩一斤的大杏子，不知道張少有沒有吃過？”葉少眼皮閃過一抹狠厲，將手裡的杏子遞過去。“我今兒請張少嘗嘗。”張少瞥了眼簡陋的油紙包，嗤笑一聲：“不用，我自己買便是了。”“可惜，最後一斤半最好的杏子被我買了，張少若是不願意嘗嘗，可以回去看看你們家有沒有買。”葉少收斂了笑：“十兩一斤的大杏子，也隻有當家人才能享用。”“不過幾個杏子，還扯上當家人了。”張少再次嗤笑：“小家子氣了不是。”他身後的小廝立馬對著陳小滿呼喊：“將葉少剛剛買的大杏子給我們張少包起來！”陳小滿太喜歡他的囂張了。“最後一斤半大杏子被這位葉少買走了，剩下的隻有小果。”這話卻讓張少臉色陰沉下來。他身後的小廝會意，嗬斥陳小滿：“我們張少想買，你敢不賣？”“哪兒來的黃毛丫頭，敢得罪我們張少，不想活了？”其他人紛紛嚷嚷起來。張少瞥了眼陳小滿，臉上也頗為不爽。一旁的阿木手心全是汗。他不知道戶部侍郎是多大的官，瞧見這些人的做派，就知道比知府的官還大。得罪那麼大的官可怎麼辦？路被人堵死了，他怎麼帶小滿小姐逃走？許是想得多了，阿木臉色慘白，已經看不到一絲血色。“張少何必嗬斥一個幾歲的小娘子，若是張少想要，我送張少一半。”葉少幸災樂禍道。他一向跟姓張的不對付。難得壓姓張的一頭，他可太高興了。張少臉色一沉。旁邊的小廝衝到陳小滿跟前，氣勢洶洶道：“你賣不賣？”好像隻要小滿說一句不賣，他立刻要把小滿抓起來打一般。四周的跟班也叫囂起來。“張少買你的杏子是你的福氣，彆給臉不要臉！”葉少更得意。“你們這麼逼她也沒用，大果子都在我手裡，讓她拿什麼賣？”“不就是半包杏子嗎，張少想吃直說就是了。”那囂張態度，簡直是火上澆油。張少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仿佛能滴出水。“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虧，今兒的杏子我買定了！”阿木簡直要哭出來了。他“噗通”跪下來，朝著張少連連磕頭。“爺您放過我們吧，我們的大果真的賣完了，您想吃，我們明兒再送過來，成不？”小廝一腳踹開阿木：“我們少爺麵前，哪兒輪得著你說話。”陳小滿對這個張少更不喜。她大聲道：“張少如此有臉麵，大可以把我們的小果當大果買下來，來彰顯您無上的地位！”“我們張少要的是大杏子，你竟然敢用小果子充數？”陳小滿“哼”一聲：“你一個小廝哪兒能理解少爺們的臉麵，你家少爺買的不是杏子，是身份，是地位。”小丫頭的聲音稚氣未脫，卻鏗鏘有力。張少難得打量起陳小滿。這丫頭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