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他們從陸家嘴出發。</P>

魔都的公交車分為無軌電車和普通公交車兩類，前者上方頭頂纏了一根電線。因為是電車，所以啟動的時候遠沒有加柴油的內燃機那麼抑揚頓挫，而是像星球大戰一般隨著輪胎滾動發出富有科技感的嗡鳴。</P>

既然是公交車，那就無法避免的麵臨有時人滿為患的窘境。江離提溜著兩隻托運標簽都沒撕下的行李箱跟在陽乃後麵。儘管是他提出來的公交車旅行，到頭來沉浸其中的隻有陽乃一人。</P>

陽乃很聰明。車子空的時候，她就多坐幾站。而後在後排默默的看著窗外流移的景色。</P>

人多的時候，她就簇擁著出口的黃色欄杆，等待著上湧的人潮把她和江離一同從車上推下去。</P>

江離本就是個喜歡安靜的人，而突如其來沉寂下來的陽乃令他有些意外。他不明白陽乃選擇公交車的規律。</P>

或許這才是她最真實的一麵。</P>

但又誰知道呢？去揣測彆人內心本就是件無意義的事。</P>

傳聞威尼斯的歎息橋架設在監獄和審判室中間，每次罪犯的經過的時候可以最後再看世界一眼。</P>

陽乃看著窗外又是在想些什麼呢？</P>

綠色的爬山虎圍滿了高架粗大的水泥樁子，下麵是等待紅綠燈的綠色殼子的甲殼蟲。居高臨下的態勢可以隱約看到駕駛位的男人在和副駕的女人吵架，大概是在抱怨著堵車。</P>

魔都不全是浦東，外灘這般繁華的建築。過了幾站站後街邊的風景就迅速退化至十年前的景象。</P>

公交車進入了隧道，位於前方車頂紅色的液晶時鐘屏顯示著與現實不符合的時間。昏暗的空間內，塑料做的玻璃窗與發動機的震動產生共振，震耳欲聾。</P>

隧道裡燃燒的燈影，透過窗戶氤氳在陽乃的眼睛裡。</P>

江離在偷看她。</P>

看著她的眼睛在不斷拉長的影子中消逝，又重新拉出漫長的影子。影子的切換是時間流逝的證明。江離不知道他的眼睛在也被這黑暗所攝，成為車廂內林立扶手間暗影的一部分。</P>

在汽車衝出出口的那一瞬，陽乃的眼睛與他所重疊，陽光刺破黑暗，透過窗戶的折射刺進他的雙眼。</P>

幾乎要驚叫起來的他向後栽去癱倒在座位上。</P>

江離反應過來，湊上前去。發現陽乃仍注視著窗外一動不動。</P>

一切都是他的幻想。</P>

…</P>

…</P>

第二天的清晨，天還是灰蒙蒙的一片。</P>

“這是打算帶我過來挑個沒人的西方強奸我嗎？”陽乃走在石子路上一腳踢飛橙黃色的碎石，石頭落進水田邊長滿綠色的稗草叢裡。在看不到的地方，聽見咕咚的落水聲。</P>

“對哦，大清早就這麼有活力，接下來我就放心了。”</P>

江離走在前麵，不斷的擺弄著手機地圖。</P>

“你在學校裡也這麼和女孩子說話？”</P>

“這是在替你妹妹提問嗎？還是說這次帶我出來實際上是在考察我？”</P>

“好奇而已啦，青春期男生不也整天幻想美少女的胴體嗎？我有時候也會想，你們走在路上看見美少女那家夥齊刷刷豎起來的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