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底下的動靜被管理看的一清二楚，江離也約莫清楚這是對他威嚴最大的冒犯。</P>

“好，好，好。”他咬牙切齒的說了三個字，聲音仿佛是順著風聲從他的喉嚨倒灌進去，從胸腔裡發出沉重的嗡鳴。</P>

年輕人並沒被嚇到，寬厚平和的姿態反倒令他生出一股臣服的畏懼感。而這股畏懼感成了他憤怒的來源。</P>

“高空拋物。不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腳嗎？那就給我抄。”</P>

他扯住一疊打印的廢紙，連同從那落滿灰不知多久沒用的茶葉盒子筆筒裡抽出簽字筆拍在了桌上。</P>

桌子強烈的抖動，攪亂了水杯裡的天花板倒影，“就這八個字。”他向後指著牆上的方塊大字。“一千遍。”</P>

年輕人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神情。</P>

管理員凱旋般的哼了一聲，年輕人這是主與仆之間的鬥爭，而他在最後站到了高峰。</P>

“抄完才能回家嗎？”</P>

“正是。”顯然，眼前的年輕人還沒有弄清狀況，他不禁可憐起對方的遭遇起來。</P>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是會吃苦頭的。</P>

年輕人頗為認真的拾起紙理齊，又試了試簽字筆能否正常出水，像是在書房整理文件般隨意。</P>

“先去忙吧。”江離打了個響指，友好地指了指門口。</P>

此刻他的另一隻手正牢牢的抓著陽乃的胳膊。不出意料的話，他現在的大腿已經布滿了陽乃的指甲印。</P>

江離突然倒吸了口涼氣。</P>

年輕人無疑是個美男子。溫和的語氣叫人生不氣來，儘管對方傳達的語意是多麼的不堪。</P>

“罰款200。”他補上了一句。</P>

“好的。”年輕人極為溫馴的取出錢，在表格上一一簽上自己的姓名，電話和身份證號。</P>

這是場屈辱的勝利，像綿羊一樣的年輕人比任何時候都更容易教訓，這正是他所期望的效果，然而卻叫人生出無力的憤怒。</P>

年輕人溫和的目光毫無怯意的與他對視著，這表明他在仔細聆聽對方的話語。</P>

他又教訓了幾句，直感到無話可說。用茶水潤了潤，乾涸的喉嚨，那熱水像是一團火焰將他所有的五臟通通焚毀，絲毫沒有起到一點解渴的作用。</P>

“就這樣吧。”他草草結束了對話，走出了辦公室。</P>

在踏出門檻的一刹那，竟恥辱的感到喜悅。</P>

“江離，你真寫啊。”陽乃好奇的湊過來，試圖看清廢棄打印紙上的內容。</P>

“就當練練字嘍。是我有錯在先。先說好，一人500遍。”</P>

“漢字我不會寫。”</P>

“胡說，我不信你沒有考過漢語鑒定。”江離單手剪住陽乃兩條不老實的手腕，放在了桌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