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還很年輕,穿著乾淨利落的白大褂,裡麵是整齊的襯衫和西褲,顏色低調的領帶也紮得一絲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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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落的寸頭稍長,鼻梁上架著銀邊眼鏡,後麵的一雙眼堅韌而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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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嚴城鷹一般的眼神打量了一番,表情略有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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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博士,打擾了。
我隻有幾個問題,關於檢測報告的。
”</p>
樊一一臉坦然地伸手:“請便。
”</p>
薄嚴城掃了一眼茶幾上,知道他要來訪,樊一竟早就準備好了兩份檢測報告的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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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早知道他的來意,也很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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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醫院也有國際認證的檢測機構,為什麼這一台,要交到這裡來檢測?
”</p>
樊一點了點頭:“這台儀器是私人名義購入的,第一醫院隻是中間的掮客,負責訂購和檢驗。
”</p>
薄嚴城垂眸,這和他查到的沒有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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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是由哪個科室聯係的?
”</p>
樊一也沒猶豫:“第一醫院皿液科的沈主任。
”</p>
薄嚴城眼底瞬間覆上一層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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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依然頻繁出入的就是第一醫院的皿液科,到這裡,這件事的情況已經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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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慎起見,薄嚴城還是追問了一句:“樊博士之前認識這位沈主任嗎?
”</p>
出乎意料的是,樊一點了點頭:“沈主任是我讀博期間的授課老師之一,我主攻的就是皿液方向。
”</p>
頓了片刻,樊一推了推眼鏡,又開口道:“但……後來和沈教授的學術意見不符合,我們就分道揚鑣了。
這也沒什麼不好提的。
”</p>
薄嚴城離開研究所的時候,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一直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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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被他忽略了的細節,但又說不出來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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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董事會催著,不得不先趕回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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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路過了久違的溫家老宅,薄嚴城遠遠看了一眼,心裡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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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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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梔正裹著厚厚的羊毛披肩,看著工作人員整理外公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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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莫名其妙的,自己那輛白色賓利歐陸自燃報廢,她就算再不願意,也是心裡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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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一直被曹晴和葉雅舟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宅院裡,也不能怪他們草木皆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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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依然和霍玫根本沒打算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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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外公那邊立案調查已經結束,遺體也已經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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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物的整理,和遺產的手續,她也沒辦法再拖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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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晴從屋裡走了出來,囑咐工人注意腳下,走到溫晚梔身邊,看到她蒼白得毫無皿色的臉,心痛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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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梔,你還好嗎?
就說你不用跟我過來了。
”</p>
溫晚梔扯起嘴角,卻沒辦法露出一個看得過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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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晴,關於外公的遺產,我……”</p>
曹晴眼神暗淡下來,伸手製止她:“打住,這個沒得商量。
”</p>
她知道溫晚梔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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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溫晚梔就和她聊過,說自己的和外公的遺產,要找人公證,留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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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梔苦笑著,狠下心繼續說下去:“曹晴,這些遺產,我必須早做打算。
遺書和遺產公證書我已經擬好了,這幾天就送到你辦公室,記得有空簽好字。
”</p>
曹晴眼裡泛起熱意,她還接受不了溫晚梔和她談論身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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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梔笑了,臉上卻帶著蒼涼:“配型沒那麼容易找到,外公也已經走了。
堅持下去,沒有意義。
”</p>
生命走到儘頭的時候,很多奮力的掙紮,就像是笑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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