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此時是戴著幕離的，因此看他時眼前仿佛籠罩著一層。想到對麵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她的緊張便緩解了，正大光明地望著他的眼睛回道：“我不冷，我想隨你去逛。”</P>

“那好，我領你上鐘樓看看。”</P>

說著，便向前領路，茵茵和蘭香跟上。</P>

他們從鐘樓東南角的一個小門入，進門即是磚石梯，從下往上看，梯子高而不聳，直延伸至視線儘頭，據說有八十八階。</P>

二人上了階梯，茵茵隔著幕離看他，大大方方，肆無忌憚的。</P>

沒有人說話，一陣大風把樓下酒館的酒旗吹蕩起來，發出叭叭的聲響，接著好像有什麼落在頭頂上，肩上，茵茵挑開幕離一角，望了望天，下起小雪來了，下一刻視線便被阻擋，她們走進了鐘樓。</P>

茵茵放下幕離，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樓梯上無人往來，牆壁將他們與外部隔絕，太靜了，靜得茵茵可以聽見各自的腳步聲，一重一輕，一慢一快，交錯著。</P>

她竟覺尷尬，不得不搜腸刮肚想找些話來說，但不知怎麼，腦子裡漿糊似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了。</P>

倒是蘭香主動提起，“九爺原先借了把傘給我們小姐，您還記得麼？”</P>

陸九思說記得，“當日雪霰子下得大，妹妹比不得我皮肉粗糙，所以我把傘留給妹妹了，後來想想其實多此一舉，難道老太太身邊的會想不到給六妹妹一把傘？”</P>

他語中帶笑，大概在笑他自己。</P>

茵茵隻敢在他身後張望他的背影，並且分外警覺，一旦他微微偏了偏頭她便立刻垂下眼睛，躲避他的視線。</P>

“那日小姐從老太太的暖閣出來，雪霰子也就停了。”</P>

陸九思哦了聲，聲調裡帶著疑惑，“那已是午飯後了，六妹妹在老太太處用了午飯？”</P>

茵茵終於鼓起勇氣，先蘭香一步回道：“沒有，祖母她吃過午飯才傳我進去說話的。”</P>

陸九思身形一頓，回頭看向茵茵，茵茵怔怔的竟沒來得及躲，兩人視線相撞，就像頭回見時那樣，儘管隔著幕離，茵茵還是緊張得站住了腳。</P>

“六妹妹往後有什麼難處，可來尋我，我幫得上的會儘量幫忙，”陸九思的音調更緩了，像外頭落在屋頂上，草叢裡的雪花一樣溫柔。</P>

茵茵呆呆點頭。</P>

九哥哥是極好極好的人，能與他做兄妹真是人生一大幸事！</P>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