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菡吸吸鼻子，背過身去擦眼淚。</P>

邱姨娘見狀，又有些不忍，這便起身上前把那葵花紋靠墊拾起來，拍了拍遞給玉菡道：</P>

“你拿這些東西撒氣也無用，娘說的話，便是不中聽，也是為了你好，為娘可不像你身邊那些個，隻會奉承你。”</P>

說著說著又想到自己，邱姨娘不由歎了口氣。</P>

她總在說女兒本末倒置，其實她也犯了一樣的毛病，譬如她為了不居於人下，看陸夫人臉色過活，當年主動把管家的事攬了過來，每日忙得連軸轉，時不時還得受這些人的氣。</P>

原該前幾年便著手管教玉菡，把心思放在她的婚姻大事上的，可惜府裡事情多得她抽不開身。</P>

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後日，眼看自己女兒一日日大了，性子愈來愈跋扈，下個月玉菡便要及笄，現在再管教也是晚了。</P>

她語重心長道：“菡兒，我說什麼也都是盼著你好，前幾年我把我手下幾個得力的丫鬟仆婦送到你院子裡，一則為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二則也是監督你，後頭你便以這樣那樣的由頭，把幾個好的排擠走了，剩下幾個，譬如抱琴，也成了處處奉承你的小人。”</P>

玉菡回過身來聽邱姨娘說話，眼神中似有幾分認真。</P>

“我問你，你是要嫁高門還是嫁個衣食豐足的平常人家便罷了？”</P>

玉菡略微昂了昂首，驕傲道：“自然是嫁高門。”</P>

“母親也唯願你高嫁，可高門大戶裡多少人情世故，你這性子如何適應得來，都不說管家了，我知道你看賬本算賬厲害，但賬是死的，人是活的，娘能把持內宅多年，還不是在‘人’這個字上下功夫？你以為當人家媳婦跟你在家做姑娘一樣，人人都寵著你讓著你？且不說家裡家外人情送往這些事，單單高門大戶裡養出來的公子哥兒，那就不是能哄姑娘的，都得姑娘哄著他，更彆說還有婆母小姑子壓著你，你若要嫁高門，旁的不說，先把你這性子磨一磨，何時你行事能有玉菁的一半，就算成了。”</P>

玉菡聽得愈來愈入神，垂下眼眸開始思索，自己往日的一舉一動可有逾矩之處，思來想去，也不覺有什麼不妥。</P>

“可是母親，玉菁那一套我真真學不來！”她抬起眼道。</P>

“學不來也硬學，至少場麵上過得去，”邱姨娘道：“那些夫人們不都喜歡端莊賢淑的女子，但凡出身高些的都讀過書，你書讀得不好，人家同你說話你接不上茬兒，不能為丈夫紅袖添香，如何籠絡住丈夫的心？”</P>

玉菡忖了忖，覺邱姨娘說得有理，“好罷，這些日子我就院子裡好好溫書，哪兒也不去了。”</P>

邱姨娘望著她欣慰一笑，輕輕拍她的臉，“這就是了，快去罷！”</P>

玉菡頷首，這就起身撩簾出去……</P>

秋收送去漪瀾院後，便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秋爽齋裡一切如常，隻是底下人做活兒再不敢怠慢了，原先蘭香幾乎隔一日便要罵一回人，那以後幾乎沒再聽見她罵人。</P>

綠屏因秋收一事，心內震動，輾轉反側了兩日，想著自己原先總盼著出去，同另兩個綠說小姐壞話的事教蘭香聽見，想必她告訴了小姐。</P>

後頭小姐沒降罰，該怎樣還怎樣，甚至過年的賞錢也沒少她的，她心中愈發愧疚不安，於是學那廉頗負荊請罪。某日自己拿著藤條去到茵茵麵前，跪請她責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