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都自詡為費家的長輩了。
年初一,時不時地便有親朋好友或是左鄰右舍過來串門拜年,費媽媽一直忙著招待,都顧不上卓易霖。
費雪正好趁機拉著卓易霖進了自己房間,還不忘把門關上。
轉過身來,兩人視線對上,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卓易霖藏著心思,暗暗愧疚,不由得主動拉過女友緊緊抱在懷裡。
費雪感受到他的異樣,好笑地問:"怎麼了突然變得這麼黏人,都不像你了。難不成,明天要訂婚你緊張其實,我也有點緊張呢,早知道不搞的這麼隆重了。"
她自顧自地說了許多,卓易霖抱著她,把臉埋在她頸側,深深呼吸。
沉默片刻,他才低低開口:"小雪,對不起……明天我們辦完訂婚宴後,晚上我就得走。"
費雪輕輕推開他,不解:"走走去哪裡做什麼"
卓易霖皺了皺眉,雖千萬個不願破壞女友的好心情,可這事不得不坦白。
"馮倩病情惡化,昨晚手術後,還沒脫離危險期。醫生說,情況不樂觀。馮茹一個人在那邊,孤立無援,情緒崩潰。我思來想去,還是得早點過去。"
昨晚後來,卓易霖打通醫院的電話,知道了馮倩的詳細情況。
手術後,她暫時保住一命。
可因為她癱瘓昏迷多年,心肺功能本就受損,插管手術後,因為強烈的排異反應,心跳一度喪失。
現在,人雖穩著一口氣,但還在重症監護室。
醫生的意思,其實建議放棄治療,因為病人這樣活著非常痛苦,即便能救回來,日後的護理難度也會更加麻煩。
卓易霖思量了一夜,無法做出決定。
畢竟,他不是馮倩的親屬,沒有權利決定馮倩的生死。
而馮茹,更不能接受姐姐去世隻留她孤零零一人的結局,電話裡除了哭還是哭。
"小雪,對不起,說好回來多陪你幾天的,可又食言……"卓易霖說完這話,見費雪遲遲不吭聲,心裡便忐忑起來,於是馬上道歉。
費雪臉色耷拉,明顯心情低落到穀底。
沒有看向男人,她瞥來對方的手,錯身走向窗台那邊,在搖籃椅上坐下,眼眸靜靜地看著窗外。
卓易霖跟過去,在她麵前蹲下,握住她的手:"小雪,是我不好……你若怪我,可以說出來,這樣你心裡好受些。或者……你跟我一起過去,就當是新年旅行也好。"
費雪緩緩吸了口氣,視線下落盯著他清俊溫潤的臉龐,"卓易霖,如果……我是說如果,馮倩沒能渡過這一劫,那你的報恩是不是到此為止"
男人臉色微愕,斜射的陽光下,薄唇輕抿,靜默片刻才說:"原則上來講,是這樣的。"
"原則上你的意思是說,還有彆的可能"
卓易霖沒說話,但費雪還是明白了。
"你還要繼續關照馮茹嗎"
"她有手有腳,可以養活自己,我頂多是偶爾問候下。"
"但如果她就是賴上你呢"
卓易霖抬眸,看著女友擔憂嚴肅的眼眸,微微一思量說:"我會跟她把話講清楚,也可以直接給她一筆錢。"
費雪心裡稍稍安慰。
起碼,他還是有理智,有分寸的。
隻是馮茹肯定不會這麼清醒理智。
可縱然稍稍安慰些,她也還是非常不爽,非常鬱悶。
明明訂婚是件大喜事,偏偏又遇到這麼糟心的破事。
費雪沉默了很久,突然問:"怎麼會這麼巧之前我過去看望她時,她不是恢複挺好的嗎除了不能動,語言心智退化外,她精神瞧著還可以啊——怎麼你剛回來兩三天,就突發意外危在旦夕"
卓易霖起身,拖了身後一個矮凳過來坐下,雙手又重新攥著她的手:"她進食時不小心嗆到,引發癲癇。"
"吃東西嗆到誰喂的馮茹嗎"
"嗯。"
費雪盯著卓易霖的臉色,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但兩人都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
"小雪你——"
"有沒有可能,馮茹是故意的故意讓她姐姐突發意外,好讓你趕緊回去"
卓易霖看著她的眼睛,從她神色微變時就猜出她要說什麼,下意識想要阻攔,可費雪還是搶著把心裡的話說出。
老話說,萬丈深淵終有底,方寸人心不可測。她知道這樣揣度太惡毒了,可人心向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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