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屹斂點點頭,確實如此。
徐屹斂、鐘秉寧和程跟周仁是多年好友,周仁對待他們三個人是非常夠意思的,甚至可以說是掏心掏肺,隻要他們開口,周仁就沒拒絕過。
但周仁對他親密圈子之外的人就沒這麼好了,甚至稱得上是冷漠,他沒什麼共情能力,之前讀書的時候,他們一起做過援助項目,去到滇南的某個山區做支教,程最看到那些孩子可憐,聽留守兒童講自己家庭背景的時候,好幾次都偷偷抹淚了,徐屹斂和鐘秉寧當時也聽得有些難受,隻有周仁沒什麼情緒,他完全是局外人的姿態,聽完就過了。
那天中午吃飯的時候,程最還沉浸在這事兒裡出不來,說到那些孩子就難受得不行,周仁說他入戲太深了,沒必要對誰都抱那麼豐富的感情,程最當時不可置信地問他,難道你不覺得這些孩子們可憐麼?
周仁當時隻說了一句話:一個人有一個命運。
程最覺得他特彆冷漠,當時就翻了個白眼,吐槽他是屬蛇的(冷血動物),周仁也沒反駁。
徐屹斂和鐘秉寧雖然沒程最的感情那麼豐富,但對那些孩子確實是同情的,覺得很可憐,很想幫他們做點兒什麼。
周仁確實幫了,他捐了不少錢和物資,但也僅此而已,情感層麵上,他沒有任何動容。
徐屹斂就是那個時候發現周仁共情能力很差的,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麼致命的缺點,隻能說他天生就是做資本家的命,畢竟,生意人感情太豐富了也沒好處。
周仁這種冷漠的個性確實在工作上幫了他不少,否則他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做出這一番成就,周家的背景加持是一方麵,但這圈子裡也不乏扶不上牆的爛泥,周仁的成功跟他自己的付出也脫不了乾係。
不過人無完人,有些性格特質放在不同的場合裡帶來的效果也不一樣,周仁的冷漠在商場能幫他闖出一條血路來,但談感情的時候就帶來問題了——毫無疑問,他是愛明悅的,但他也共情不了明悅,他隻能接受明悅給出他預設之中的反應,一旦脫離了掌控,他就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他也很難去體會明悅在得知自己被他算計之後的心情——就像陳博遠那件事情一樣,周仁為什麼不覺得錯,因為他是個結果論者。
他認為陳博遠的家庭背景和明悅差了太多,明悅向下兼容之後不會有好結果,所以他拆散他們是再正確不過的,他是在阻止明悅試錯。
但他從來沒想過,可能明悅是樂於試錯的,她也有試錯的資本,比起結果,她可能更在意那個過程——
周仁若是聽見明悅說“不在意結果”,他隻會認為明悅是為了陳博遠上頭,接著就會把氣都撒到陳博遠身上——用他的話說就是,陳博遠沒本事,所以他活該。
這話其實挺過分的。
但轉念想想,周仁連明悅都共情不了,又怎麼可能設身處地站在陳博遠的角度去考慮問題?
人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要想改變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想必明悅也是覺得周仁太冷漠了,才想出來這一招試圖改變他一些。
至於最後結果怎麼樣,就看明悅的決心有多狠了——隻要她不鬆口,一直堅持下去,最後妥協的人肯定是周仁,除非他是真的不想過了。
但怎麼可能呢,周仁什麼都有可能放棄,就是不可能放棄明悅。
程最陰陽怪氣完之後,包廂內就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
周仁低頭看著手裡的茶杯,指尖摩挲著杯身,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過了快十分鐘,最後還是徐屹斂打破沉默的,他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那你後天晚上去麼?ty的慈善晚宴"
周仁眼皮都沒抬,“不然呢?”
“噗"程最噴了,“最後還是得去,你氣自己那一通多不多餘啊"
程最這個人心大,某些方麵跟明悅有點兒像,他是不會自己為難自己的,但周仁就完全是另外一個極端,他好像不為難自己就活不下去似的。
——
慈善晚宴時間比較緊張,明悅來不及去定製新的禮服了,便選了一件之前穿過的帶著了。
她現在懷孕六個月,肚子又比一般孕婦大,普通尺碼都穿不了了,這段時間裡頭的正裝和禮服都是找設計師定製的。
活動是七點鐘正式開始,六點半左右紅毯簽到。
周仁的電話是四點五十的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