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色的雙眸寫滿了怯懦與驚慌。
“嗯!”
楚昭王蕭展園微微地點了點頭。
即使這個兒子十五年未見,他卻仍未覺得有一絲陌生,那樣和他同出一轍的麵孔,驚人的熟悉,相較於他的大兒子極為酷似自己的麵孔,他的二兒子的長相卻更像他的母親,性格也與孫家相仿,恭順的背後,多少有一些囂張跋扈不受控製。
若不是十五年前,被迫血洗納蘭族,也許他會更喜歡他這個大兒子一些。
那時,蘭後未廢。
他每日都就寢於青瓷宮,那個每日跑來跑去總喜歡爬上他膝上,摟著他脖子央求他講故事的大兒子,是那麽的陽光天真。
納蘭族狼子野心,昭淵隻有不足十歲,終是無辜,想想十五年了,確實有些對不起這個孩子。
孫氏政權日益龐大,孫後當權後宮,他這個二兒子越發囂張。沈之遠說的對,不能再出現第二個那納蘭氏,這江山是我蕭家的,他之所以遲遲未立二皇子為太子,就是因為怕孫氏外戚乾政,於是他聽從沈之遠的勸諫,讓昭淵出冷宮,不廢太子之位,施壓孫氏,但願孫氏囂張行徑有所收斂。
“兒臣見過父皇”
昭淵深深叩首。
“恩,皇兒即然出來了,明日便搬去太子行宮,從此要勤思敏學,跟隨溫太傅好好學習治國之道,擇日上朝參議。”
“多謝父皇隆恩!”昭淵涕不成聲。
楚昭王蕭展元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下去吧!”
夜未央,疏星卻寥亮,華美的宮殿絢麗輝煌,引路的老太監腰躬的更低了。
“恭喜,太子!咱家給太子道喜了!”老太監諂媚地笑道。
“嗯!”
昭淵淡淡的應了聲,他低垂雙目,唇角微斜,一絲森涼的笑意忽閃又隱,抬頭間便又是溫良怯懦的模樣。
老太監疑惑地看向他,眨了眨乾枯眼睛,那樣森涼刻骨甚至帶著肅殺的笑容,突然讓他覺得不寒而栗,他打了個哆嗦,又定睛看去,卻見昭淵笑容溫婉如玉,略帶靦腆地向他笑了笑。
他暗自搖了搖頭,心道見鬼最近自己越發的精神恍惚了。燈火幽寂,茶香嫋嫋,手指黑白子對弈的二人,專注認真。
“孟尚書,下的一手好棋啊!”
一身深藍華服的中年男子,悠悠的落了一個白子。
“沈相,過獎過獎!”
孟星貴捋著胡子,悠然的品口茶,在白子旁又落下一個黑子。
“孟尚書,這一計果然厲害,既使太子重返廟堂,又讓陛下對孫氏一族起了疑心,沈某佩服佩服!”
在他心中,這個孟星貴向來是中立派的,從不參與朝中黨派之爭,性格也極為和善,卻不曾想這隻老狐狸居然如此深藏不露,智謀超群,若不是看到了昭淵那本名冊上有他的名字,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孟星貴居然是昭淵太子一直留在朝中的暗樁。
“這次多虧了沈相出麵,太子才能重返朝中,若是他日太子能夠順利登基,沈相是第一大功臣,而且我聽說太子許諾,登基後,便封你的嫡女為後,這種榮耀,真是羨煞旁人啊!孟某在此恭喜沈相啦!”
“啊哈哈哈……孟尚書客氣,你我以後都是昭淵太子之人,為主上辦事定當儘力,至於小女能不能封後,沈某倒不是太在意。”
“沈相,忠肝義膽,孟某佩服!”
沈之遠心中大喜,樂的嘴都合不上了。
孟星貴唇角含笑,低垂雙目。眼中淡淡的輕蔑一閃而過,忽然黑子一落。
“將!”
孟星貴抬頭看向他。
“沈相,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