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我播種。”
“你又不是主動播的,與你無關。”她謬論,“我憑手段懷的。”
周京臣一瞬氣笑,“你還耍橫了?”
她眼眶紅了,委屈抽噎。
原本,他是嚇唬她,她不愛惜身體,冒險強求子嗣,他既心疼,又懊惱,偏偏寵壞了她,她曉得他無底線,不舍得...現在待她,是硬得不行,軟得不行。
必須讓她怕了,不敢擅自做主了,否則,她以後繼續折騰。
周京臣禁不起一絲一毫失去她的意外,一個明媚活潑的她,有朝一日變得憔悴,殘破,冰涼...他一定崩潰,瘋魔。
“不打,答應我兩件事。”
她點頭。
“第一,四個月左右,檢查適不適宜生產,不適宜,打掉。”
“第二,我結紮。”
程禧搖頭,“不適宜我也生。”
她臟兮兮的鼻涕淚痕,逗笑了周京臣,“可以生,常言道:升官發財死老婆。儀儀平安,你沒了,我豈不是撿了大便宜。”他伸手,替她擦拭,“離婚,分你財產;喪偶,一毛不拔,娶個美嬌娘,禮禮和儀儀天天追著後媽屁股跑。”
“生禮禮,你這樣講,生儀儀,你又這樣欺負。”程禧埋在他胸口哭,“我不是給自己生的,是給你生的...”
“我知道。”周京臣有一下沒一下撫慰她後背,“有女兒,我歡喜。沒女兒,確實遺憾,可至少,鴛鴦是成雙的。”
“我討厭鴛鴦。”她哭得厲害。
他垂眸,“那麼,烏鴉是成雙的,行嗎?”
程禧不哭了,“鴛鴦吧。”
“在我心裡,即使是禮禮,也不及你,何況這個素未謀麵的孩子。”周京臣抹她眼角的淚珠,“孩子奪我愛妻,我恨孩子一生。”
......
周淮康捎帶了北方的糕點和小吃趕過來,名義上,是探望禧兒和禮禮,實際上,是探望李韻寧。
有一陣沒見麵了,氛圍透著一股不自在。
“你春節住院了?”
“摘柿子時,摔了一跤。”周淮康瘦了一些,蒼白的短發,條紋毛衣,顯得單薄,“茄子和白菜是鄉下種的,你們嘗嘗。”
李韻寧翻了翻行李袋子,“你坐火車?”
周淮康搓手,“大包小包的,飛機不方便。”
“你剛出院,坐六個小時的車,不嫌累啊。”李韻寧不是滋味。
這時,沈承瀚恰巧進中堂,順路接周京臣去公司,一瞧這副場麵,有精神了,“韻寧,聽瀚哥兒的話。”他語重心長,“三十年的婚姻叫斑岩婚,情比金堅了。你和淮康一南一北,互相惦念著,淮康也知錯了,一般人我懶得管,可我管你,因為有交情,你給瀚哥兒一個麵子。”
李韻寧盯著他。
他小聲,“中老年婦女空房寂寞啊...淮康雖然六十五了,好歹是男人,對不對?我了解你,絕不養小白臉,養個老黑臉唄。”
“你喝酒了?”李韻寧笑眯眯的。
“沒喝啊。”沈承瀚抓了一塊棗泥糕。
“那你抽什麼風!”她抄起掛鳥籠的木杆子,猛地掄過去,“一口一個韻寧,一個淮康,你皮癢了?”
周京臣穿梭過庭院,和落荒而逃的沈承瀚碰上了。
“你媽一邊更年期,一邊偽裝嬌羞少女。”沈承瀚吐槽,“我撮合她和淮入洞房,她打我一頓。”
“沒打死你。”周京臣跨門檻兒。
一上車,沈承瀚想起正事了,“程禧的娘家捅婁子了。她舅舅是不是有一個兒子?”
周京臣與那位‘表哥’沒來往,倒是有耳聞,嗜賭,玩博彩,舅舅一直在工地乾活還賬。自從李氏集團扶持了程禧娘家,舅舅一家的日子才富裕。
“他闖禍了?”
沈承瀚高深莫測歎氣,“一個劣根性的窮人,一睜眼,真金白銀唾手可得,有靠山兜底,有親家保護,你猜會如何?”
周京臣沉默。
抵達集團,上樓。
秘書在‘總工辦’門口恭候他,“周董事長,沈董。”
“出什麼問題了。”他反鎖門,落座。
“這三年,集團的辦公材料,員工食堂...凡是采購部負責的開支,您舅舅一共侵吞了4100萬。”秘書遞給他財務報表,“昨天下午,秘書室收到舉報信。”
周京臣瀏覽著賬單,神色無波無瀾。
“誰舉報的?”
“匿名。”
他麵色隱隱陰翳了。
倘若不儘快處理舅舅,下一步,對方百分百曝光他縱容親戚貪汙公款、中飽私囊,罔顧威信與公理,要麼,請辭會長,要麼,大義滅親。
選擇請辭,李家的族人眾多,旁係、遠親遍布南方,大部分經商,有工廠,小企業,很看重‘會長’的職銜,象征家族榮耀。
選擇大義滅親...
周京臣揉著太陽穴。
“馬上調查,對方什麼人,圖財,給錢;圖勢,給高管的崗位。這筆錢從我薪資扣除,填窟窿。”他吩咐秘書,“不許泄露。”
秘書建議他報警,“4100萬不是小數目,您補了錢,不處置罪魁禍首,也是包庇。一旦董事局知曉了,牽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