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冥雨已經醒了。</P>

她倚在床頭，用被子將自己的肩部以下蓋住，平視前方，臉上沒有半點表情。</P>

哪怕葉夜進來，她也沒有動過一下。</P>

“你，還好吧……”</P>

冥雨沉默。</P>

“我一定會找出來是誰下藥的，我會的……”</P>

“是應明月。”</P>

冥雨直接打斷了葉夜。</P>

葉夜想要反駁，可眼下明顯不是適合爭吵的氛圍。</P>

他有一千萬個理由說不是聖女乾的，但終究隻是他眼中的理由。</P>

冥雨本就心情不好，就算真找出來誰乾的也不能讓她得到安慰，因為她眼中，葉夜才是罪魁禍首。</P>

“恭喜你啊，又用合歡散騙了一個人，下次你再看上誰，是不是就該我送藥了？”</P>

葉夜在沉默中，試圖理解冥雨的思路。</P>

但這太困難了，而冥雨顯然也不想給他解釋。</P>

“鑽盟契的漏洞，你挺擅長啊……你計劃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就為了我的身子？”</P>

葉夜搖頭：“這真的是個意外。”</P>

“意外，哼……”冥雨歎息一聲，“哪怕再萬全的準備，也逃不過命運的戲耍。再堅強的意誌，也擋不住一包小小的藥物。可笑，我堅持到今天，到底是為了什麼……唉。”</P>

葉夜心說那可不一定小，如果真是應歡欽下的藥，那就是通幽境的手筆，我們這種小蝦米擋不住才是正常的。</P>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冥雨問葉夜。</P>

葉夜老老實實地回答：“去龍城，請求葉家本家的庇護。”</P>

“為了躲你的仇家嗎？那好，我要去月水城，明天起，我們就分道揚鑣吧。”</P>

“你就這麼原諒我了？”</P>

帶入冥雨的視角，葉夜覺得自己就算死都不會原諒，哪怕拚著盟契不管，同歸於儘，都要讓這個傷害她的男人付出代價。</P>

尤其冥雨的境界比他高，她真有報複的能力。</P>

所以他不解，冥雨的態度太冷靜了，非常不對勁。</P>

“原諒能怎麼樣，不原諒能怎麼樣，有什麼意義，我……我，累了……”說著說著，冥雨竟然哽咽起來，“我，彆管我了，你走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P>

葉夜此刻心裡也很難受。</P>

本來他根本不喜歡冥雨，隻是為了報複她，順便取得對抗曦潼的力量，但陰差陽錯來了個假戲真做，冥雨幫他爭取到了逃脫聖女殺局的機會，他卻險些把冥雨害死。</P>

或許不算喜歡她，但葉夜現在心裡滿是愧疚。</P>

所以，他不想走。</P>

如果他真一走了之，心裡這個坎他可能再也過不去了。</P>

“我早該知道……從你上門開始，一切都錯了……”她抽泣著，說著一些葉夜難以理解的話，“真是荒唐……一包藥，就能，毀掉我……脆弱……還想著，命運什麼的……”</P>

冥雨原以為自己努力修煉變強，再布局計劃，以有心算無心，一定能讓那禽獸周墨玨付出血的代價。</P>

可是，太荒唐了，命運想要碾碎自己，根本用不著周墨玨出手。一個小小的葉夜，偏遠小城的風流浪子，就已經讓她遍體鱗傷。</P>

它給了自己重生，給了第二次機會，卻又如此隨性地破壞。就好像自己隻是個玩具，本以為命運選中是因為喜歡，沒想到興致過了，隨手就丟進了垃圾桶裡，毫不憐惜。</P>

無論情仇，還是血仇，她現在都看開了。</P>

都沒有意義，重生，抗爭，一切都沒有意義。</P>

命運想要奪走什麼，實在太容易了。</P>

她恨無端找上門來的葉夜，恨和葉夜一起做局的應明月。</P>

但她更恨在幕後無情地操縱著這一切的命運。</P>

冥雨在床上啜泣，葉夜便坐在床頭，安安靜靜地聽著。</P>

曦潼一直不理會葉夜的呼叫，他現在隻能依賴自己獲取信息。</P>

至少，要讓冥雨重新振作。</P>

葉夜深吸口氣，嘗試帶入冥雨的視角，理解這件事。</P>

這姑娘被自己上門強娶，心裡一肚子火氣，又被人下藥，不明不白地就……怎麼想都是更氣了啊。</P>

退一步講，冥雨就算不想殺他，也隻會是糾結於內心的感情和盟契，不該是現在這種消沉的狀態。</P>

除非，冥雨這段時間的行事，都有更深層的目的。</P>

細想下來，冥雨這番話，倒很適合葉夜自己。</P>

從見到曦潼開始，葉夜就在和所謂的“天命”對抗，無論是“天命之子”蕭明，還是被曦潼調用的這個世界的惡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