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我真沒什麼好的，你看，連冥雨都離開我了……”</P>
“不要再說這種話啦，不然符璃真的要生氣啦！”</P>
嘴上說著生氣，可她氣鼓鼓的小圓臉不但沒什麼威嚴，反而十分可愛。</P>
本來不存在的胸部被那口氣頂起來，很有種逞強的味道。</P>
“唉。”</P>
她卸去胸口的氣，在屋裡徘徊走著。</P>
“符璃覺得，你是個好人。”</P>
“我哪算什麼好人，我一路上可沒做多少好事。”</P>
“不！你就是！”</P>
符璃小跑過來，拉起葉夜的手，臉上掛著些許羞赧，可話語中飽含信念。</P>
“你們都說符璃還小，但我從小時候就跟阿娘一起，在群芳閣裡見過很多人了。”</P>
符璃的眼神變得堅定，她不再畏懼與葉夜的對視：“境界高就是好嗎，有錢就是好嗎？青軒城裡，我見過很多境界高的人，連通幽境的冥海山都來過呢，但符璃不喜歡他們。”</P>
“符璃喜歡星流，喜歡那裡的山水草木，喜歡那裡街坊鄰裡的關照，大家物種和習性不同卻能彼此尊重。妖狐會穿著華美而又大膽的衣著在街上為大家起舞，靈魚會在他們水底的宮殿準備專供陸地訪客的泡泡蚌。虎妖不會捕食白兔，兔子也不會傷害花草的精靈。”</P>
“但大夏這裡……青軒城的大街小巷充滿了爭鬥，修煉者為了一點財寶就會痛下殺手，神功出世都伴隨著血流成河，普通人的命就更加不值一提，冥家和大夏朝廷對此視若無睹，大夏的律法甚至不會保護普通人。隻有阿娘管理的群芳閣，還算是一片安寧之地。”</P>
“符璃問過阿娘，為什麼要離開星流，在大夏生活。阿娘說了句我那時還不理解的話。”</P>
“她說，你隻有見過了外麵的壞才能真切感受到星流的好，才會發自內心地守護它。”</P>
紅霞漸漸褪去，符璃如祈禱般將雙手合拳，抬頭望向葉夜的上方，緩緩訴說著：</P>
“見過那些壞人，符璃更加知道了官人的好。雖然官人你境界不高，武功不好，可你有一顆符璃從未見過的善良的心。雖然你也會騙人，可你是為了在九死一生的危局中讓家人安心，你也會追求利益，但你從不會讓無辜的人卷入危險。”</P>
“不是，你彆說了……”</P>
葉夜雙手撐著額頭，捂住眼睛，害怕與符璃對視，害怕看到她那澄澈的目光。</P>
“我根本沒有那麼好……我說過多少謊話，騙過多少人，卷入過多少人，隻有我，最清楚……”</P>
“我對不起我的爹娘，對不起冥雨，對不起紅袖和綠珠，還有，最對不起你……”</P>
“沒有！”符璃按住葉夜的雙手，“我能感覺到，官人有許多秘密，不能對外人說，甚至對符璃也不能說。”</P>
葉夜茫然地看著她。</P>
“但是，在官人說出那些話之前，符璃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符璃相信自己用眼睛看見的事情，耳朵聽見的聲音，還有鼻子聞到的，善良的味道。”</P>
“如果官人還要堅持那些話，說自己不是好人，那就讓符璃親自去看，去聽，去知道官人有多壞，然後才會討厭你，恨你，再也不想見到你！”</P>
“可在那之前，符璃做不到！”</P>
符璃高聲吼著，她的小臉因為血液的熱量變得通紅，稚嫩的嗓音聽起來不那麼沉穩，可卻擲地有聲。</P>
“符璃不管你有沒有對得起彆人，但官人對得起符璃！”</P>
她張嘴換上一口氣，調勻了氣息。杏眼橫眉，絳唇檀珠，說出了葉夜未曾想過的話語：</P>
“因為……符璃願意嫁給你！”</P>
葉夜不知如何回應。</P>
他並非完全不清楚符璃的好感，隻是當做小孩子的年幼無知，不考慮後果。</P>
但她今日如此直白的表達，讓葉夜無法再回避。</P>
他必須要給個回應。</P>
想了許久，他才苦澀地說道：“不，我會死的，我保護不了自己，更保護不了你，不能讓你守寡……”</P>
“那就不要死！”符璃抓起葉夜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官人，你能感受到嗎？這顆心，是熱的，是正在跳動的。”</P>
“妖狐也能感受這種跳動，才會像人類一樣，追求愛情。”</P>
“計較得失，分析利弊，那種冷血的決策是愛情的反麵。符璃說喜歡官人，並不是說葉家權勢滔天，跟著官人能過上好日子。符璃隻是喜歡，和官人在一起的時候，心臟會跳動得格外有力，會臉紅發熱，會情不自禁地想讓官人陪著我說好些的話，才不是因為官人能保護我！”</P>
“符璃，就隻是單純地喜歡官人，想聽你的冒險，想成為故事中的一員，想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陪著你，以及最重要的，符璃想讓你這樣的好人，能有一個好結局。”</P>
“我不害怕守寡，但我怕官人死。”</P>
葉夜沒有說話。</P>
他哭了。</P>
出生的時候哭過，小時候頑皮被爹打哭過，可自從長大懂事以後，他再沒哭過。</P>
直到今天。</P>
“官人，你做到了許多不可能的事。你以後也會做到。”</P>
“你過去贏過魔教，贏過蕭明，你以後也能贏。官人，你是個能創造奇跡的人！”</P>
“符璃相信，龍城的葉家大比也不會難倒官人。龍城的天才確實很厲害，但連魔教都沒能打敗官人你，他們又怎麼能做到？”</P>
“就算沒辦法了，你還可以找符璃，找冥雨姐姐。官人你不是孤獨的，符璃也想幫你。”</P>
葉夜沉默著，小聲啜泣，用手徒勞地掩蓋著自己的淚水。</P>
“符璃不是小孩子，符璃明白跟官人在一起是件很危險的事，但符璃就是想這樣做！符璃喜歡你！符璃不想你死！”</P>
“符璃願意為這種的衝動承擔後果，不管是放棄妖狐的權力，還是守寡，甚至死掉，符璃都不怕！符璃隻怕，這份熱血耽擱了太久，涼了下去。”</P>
“妖狐從來不覺得愛情是束縛自己的枷鎖，相反，我們都很羨慕那些能夠擁有愛情的同胞。那種熱血和悸動，是獨屬於我和官人這樣的年輕生命的特權！就連阿娘都跟我說過，她羨慕我，還能品嘗到喜歡的味道。她常說看了太久人事浮涼，什麼都會變淡。符璃，不想那樣。”</P>
“所以，請官人務必給符璃一個答複！符璃喜歡官人，符璃想要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