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先雨嗬嗬一笑,抑揚頓挫地道:“不要擔心,你雖然年輕,卻很有才華,也懂政治,聽招呼,我很看好的,要輕裝陣,彆背包袱,有咱們交通廳這個娘家作後盾,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我微微一笑,輕聲地道:“史廳長,您這話暖心啊,有了省交通廳的支持,是感覺底氣很足。”
史先雨哼了一聲,說道:“小葉啊,暖心的話說完了,該潑點冷水了,這樣吧,你也彆端著架子了,要沒什麼事情,來我辦公室吧,咱倆好好聊聊。”
我聽了後,嗬嗬一笑,趕忙說道:“廳長大人,不要怪罪,我馬到。”
史先雨笑了笑,掛斷電話,把手裡的件丟下,暗自皺眉道:“這小子,還真有道行,年紀輕輕的,竟能得到周副書記如此賞識,居然花這樣大的氣力培養他,真是咄咄怪事了。”
我回到辦公桌後,拉開抽屜,從裡邊取出一桶好茶葉,急匆匆地去了樓,敲開副廳長史先雨的辦公室,進屋拱了拱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史廳長,我是來負荊請罪的。”
史先雨哈哈一笑,把筆放下,指了指沙發,笑容和藹地道:“坐,坐吧,年輕人,放寬心吧,你能有好的出路,大家都很高興,哪裡還會怪罪呢!”
我笑了笑,坐在沙發,隨手把茶葉塞到茶幾下邊,史先雨這裡是省交通廳最繁忙的辦公室之一了,來這裡的客人很多,請示彙報的乾部也不少,茶水下得很快,他卻不肯用公款,堅持自己出錢買茶葉,單這點,讓很多人為之稱道,史先雨自己也常講,要處處小心,才不會犯錯。
見我坐定,史先雨拿了包香煙,繞過辦公桌,來到我身邊坐下,抽出一支香煙,遞給了我,自己也點燃一顆,開誠布公地道:“小葉啊,這次談話,是周書記囑咐的,讓我和你談談,怕你太年輕,血氣方剛,到了下邊太強硬,和下麵的同誌把關係搞僵了,這才給你打打預防針。”
我微微一怔,隨即笑道:“領導,請放心,我下去以後,一定謹小慎微,恪儘職守,爭取做到不失位,也不越位,虛心向下麵的領導學習,爭取和他們搞好團結,不給他們添麻煩。”
史先雨笑著點頭,目光落在我臉,輕聲地道:“怎麼說呢,這次去下麵,對你個人而言,是很重要的,如果乾好了,乾出成績,很可能留在那裡了,淮鞍雖然窮了點,可是在省內是很有影響的地級市,在那邊乾好了,肯定是機遇的,但據我所知,淮鞍的競爭也很激烈,尤其人事方麵,很難擺平,經常會因為一個職務,鬨到省裡,讓省領導操心。”
我聽了後,微微皺眉,很清楚對方在暗示什麼,聯想到當初劉宗言在電話裡講的,省委書記季成功是從淮鞍起家,一直乾到省裡,成為威震一方的地方大員時,我像是明白了些什麼,說道:“史廳長,請放心,這次下去是掛職,我能分清角色,不該參與的事情,堅決回避。”
史先雨也暗自讚歎,我雖然年輕,卻很聰明,幾乎是一點透,也不必他多費口舌了,笑著道:“小葉,你去淮鞍是掛職,人事關係還留在省紀委,不占用淮鞍的編製名額,三年鍛煉期滿後,也可能還會回來,當然了,這不意味著,要事不關己,要高高掛起,該管的事情,還是要管起來,要給我們省交通廳出去的乾部爭口氣,要給掛職乾部豎起良好的榜樣。”
我取出簽字筆,打開黑皮本子,邊聽邊記,做出很虛心的樣子,可一顆心早已神遊天外了,暗自琢磨著,在省交通廳機關裡的這段時間,事情沒辦多少,多數時間,都坐在辦公室裡參禪打坐,韜光養晦了。
而這次得了機會,到下邊自然要大展手腳,乾得好留在那邊,實在不行,再回來也不遲,說心裡話,省交通廳這座大廟,雖然略顯冷清,香火不旺,卻還真是養尊處優的地方。
半個小時的談話,氣氛一直都很融洽,史先雨是省交通廳的老資格領導,無論資曆,還是業務能力,都是其他領導難以企及的,他在和我的談話過程,含蓄地點出了一些問題,也為我敲響了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