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抬手拂了拂頭發,慢吞吞地坐到萬朝陽身邊,輕聲地道:“叔,我並不是完全在意氣用事,在這件事情,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換個角度去思考,假如我們叔侄兩人,一個是縣委副書記,一個當了副縣長,麵的人會怎麼想?外麵的輿論會怎麼說?
即便沒有出現風言風語,組織也會考慮到這一點的,所以真到補選副縣長時,很容易出現變數,這樣看來,到教育局去緩衝兩年,其實是很好的選擇。”
萬朝陽擺了擺手道:“你說的那些都不是問題,我早想好了,等你進了縣級序列,我提前退下來,為你讓路。”
林震摸著下頜道:“叔,你不該這麼消沉,其實以你的年紀,努把力,說不定還可以再一個台階的。”
萬朝陽苦笑一聲,連連搖頭說:“不容易啊,歲數快到杠了,估計在這個位置退下來了,書記、縣長一團和氣,他們兩個搭班子乾這一屆,我是沒什麼希望了。”
林震笑了笑,輕聲地道:“一團和氣?我看也未必,聽說他們因為心廣場提升改造工程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
萬朝陽稍微遲疑了一下,擺了擺手道:“那都是為了工作,他們兩人配合的還是很好的,這點我你清楚。”
林震嘿嘿一笑說:“叔,你這是當局者迷,他們兩人以前配合的好,是因為都沒有絕對的把握奈何得了對方,也都想乾出點成績。不過現在的情況不同了,聽說,葉慶泉之前出那檔子事情的時候,李永倉可也猶豫了好一陣子,為這事情,沒準兒兩人得落下芥蒂。如果情況稍微一有了變化,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可能也會隨之變化,說不定會產生矛盾。”
萬朝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搖了搖著頭道:“他們兩個都是有根的人,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可惜啊,大好的機會已經錯過了。”
林震清楚,叔叔所講的大好機會,是此次土豆風波,但他沒有點破,而是笑著道:“叔,其實有種辦法可以讓他們鬥起來,讓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到時你坐享漁翁之利可以了。”
萬朝陽微微一愣,轉頭道:“你說什麼?”
林震低下頭去,在他的耳邊輕聲地嘀咕了幾句,隨後笑嘻嘻地望著萬朝陽,不肯再說話。
萬朝陽沉吟良久,輕輕揮了揮手,低聲地道:“小震,這種事情開不得玩笑,當我今天什麼都沒聽到,你快回家去吧,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該回去看看沙沙了。”
林震默然半晌,笑了笑,輕聲地道:“知道了,叔,那我先走了。”
萬朝陽‘嗯!’了一聲,望著林震轉身走了出去,他皺著眉頭吸了一支煙,隨後拿著簽字筆,緩緩在一張白紙寫下‘沈丹丹’三個字,隨後閉眼睛,輕聲歎息道:“看來,也隻能如此了,可惜啊,都是那小子壞了事,白白錯過了一次機會。”
這時,西山賓館的房間裡,我躺在浴盆裡猛地打了個噴嚏,他用力地揉了揉鼻子,對著手機輕聲地道:“夢如,你彆過來了,還是我過去吧,你在家裡等著我,嗯!聽話啊,來,打個‘啵’先……”
我這正和杜夢茹嬉笑,話剛說完,房門被敲響了,“噠、噠、噠,噠噠噠!”
我踢踏著拖鞋,下床一把擰開門鎖,下一秒,我登時目瞪口呆的結巴了起來,道:“姐!你,你怎麼來了?”
……
街邊的小餐廳裡,宋嘉琪正揮動著兩隻纖纖玉手,在盤子裡撿些新鮮的貝殼,撥開之後將鮮嫩的細肉丟到嘴裡,吃得香甜,她麵前的盤子裡,已經夾滿了菜,我靜靜地趴在她對麵,笑嗬嗬地凝視著她。
宋嘉琪穿著緊身黑色開衫,低領袖,胸前露出瑩白如脂的肌膚,兩隻蓮藕般光潔的小臂也露在外麵,腰束著一條窄窄的絲巾,麵點綴著一排亮鑽,不時發出一抹奪目的毫光。
原來宋嘉琪前陣子已經從歐洲回到了國內,他前幾天回青陽看了英阿姨和宋叔叔,昨晚快下班的時候,聽韓建偉說公司有車到陵台這邊,要呆兩天,想著過來看看我,本來早晨十點多能到,可沒成想在路出了點岔頭,遲到了一個小時,好在路和我對發短信,才不至於太過無聊。
“味道不錯。”
宋嘉琪見我盯著她猛看,有些羞赧,眨了眨睫毛,拿起餐巾紙抹抹嘴唇的油漬,背粉紅色的包包,伸出右手打了個響指:“小屁孩,看什麼呀!逛街去,go!go!go!”
“我好歹也是縣長了,怎麼還叫我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