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凜凜這次的任務, 是調查神奈川縣一所學校的詛咒。

這所學校的學生，近期接二連三的跳樓自殺，最高記錄是一天之內跳樓了三名學生。

據調查, 跳樓自殺的學生情緒方便都很穩定，家庭氛圍和諧, 校園生活也沒有任何煩惱。

通常是前一刻還在開開心心的跟周圍人聊天, 下一刻就目光呆滯從窗戶跳下去了。

警方多次調查無果後, 便將這次的任務轉交給了咒術界處理。

為了避免引起轟動, 畢竟咒術師這種職業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凜凜是假扮成這所學校的學生混進去的。這所學校學生跳樓事件主要出事的班級是初中部三年級2組，所以凜凜就以【轉校生】的身份進入該班級。

站在講台上，凜凜掃視了全班同學, 發現班裏絕大多數人身上都有濃鬱的黑氣。

“稚名同學，請做一下自我介紹吧。”一旁的女教師溫聲說道。對於這個新來的轉校生的具體情況, 她並不是特別清楚, 隻知道是校長請來的調查人員，要求她儘量配合對方。

凜凜回神, “噢, 稚名凜凜，請多指教。”

“嗯, 那稚名同學你就坐那個位置吧。”老師伸手指向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那個位置的右手邊, 有個一直低頭玩鉛筆的男生，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焦慮、不安, 仔細觀察, 他的肩膀甚至在微微發抖。

在凜凜朝那邊走去前，老師悄悄在她耳邊說：“那是上村同學, 上一個跳樓自殺的魚尾，跟他是好朋友。”

凜凜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朝座位走去，坐下。

旁邊有個人坐下，上村立馬抖了下，倉惶的看過來，在看到對方不過是個女生之後，才又鬆了口氣，擦額頭的汗。——就像班裏來了轉校生這件事，從頭到尾他都沒關注。

等到下課。

一如上周目轉學去深野高校那樣，凜凜的座位立馬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大部分是女生。

她們圍著她問了很多問題，例如：

“你怎麽會在這個時間段轉學來這裏呀，你難道不知道那件事嗎？”

“雖然校方明令禁止我們討論這件事……但是我們還是有必要告訴你的，畢竟你現在轉學或者是換個班級說不準都還來得及。我們這個班級被稱作‘被詛咒的班級’，最近有很多學生跳樓的案件，都是我們班的。”

“雖然警方說沒有那種怪力亂神的存在，那些自殺的學生都是得了情緒病，但我們跟他們朝夕相處，怎麽可能不清楚他們的性格是什麽樣的嘛。”

“就是說啊。稚名同學？是叫稚名吧？稚名同學，我勸你早點轉班喔，因為誰也不清楚今天又會是誰莫名其妙就跳樓了……現在大家連班級都不敢出。”

凜凜注意到了關鍵的一點，問：“既然這麽害怕被奇怪的力量操控跳樓，那為什麽不躲在家裏不來學校上課呢？”

那幾名女生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顯然她們早就想到了這個方法。

“沒有辦法躲開的哦。”

“剛開始發生這件事時，警方那邊就有要求我們班停課。但結果就是，待在家裏自殺的人數更多了。”

“原本我們班有39個人的，待在家裏那一天的時間裏，就有5個人自殺……畢竟大人他們完全不能理解我們嘛，一直說是自殺的那些人心理出現了問題，根本不相信是有奇怪的力量在操控啊。所以大家一致覺得還是留在班裏抱團更有安全感，就都回來上課了。”

凜凜環顧四周。

即使是課間，除非有必要的事暫時離開班級，這所班級的學生沒有一個外出的，大多都呆在自己的座位，神情無不恍惚。

並且，座椅已經空了三分之一了。

凜凜又問她們：“出事之前，你們班有沒有集體做一些不太尋常的事？”

其中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叫佐藤的女生好奇：“總感覺稚名你的問話，跟警方好像哦。那天來調查的警察先生，也問了我們這個問題哦。”

“因為快要畢業了，大家都很舍不得以後分開，所以在周末的時候來了次集宿，隔天我們又一起去了臨近的寺廟祈福考試能拿到好成績。最近比較異常的事，大概就是這件了。”

“我們跟警方說的，也是這些哦。後來聽說警方還派人去了我們合宿的地方調查，以及寺廟也派人去了，統統沒有結果。”

“哦對，我們還都祈福了考試順利的禦守哦。”

“後來全班的禦守都被警方收去了，說要做調查，直到現在也沒還回來。”

“所以我感覺肯定就是有奇怪的力量嘛，我們跟警察先生們提了，他們一直都不相信，還讓我們不要想這些事。”

“真的是……”

就在凜凜思考時，班裏忽然傳來驚呼和尖叫。

緊接著，凜凜就聽見了玻璃破碎的動靜。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快速跑去，趕在那個男生從窗戶摔下去之前，一把扯住他的後衣領子，將他拽回來。——是那個一直坐在座位很焦慮的上村同學。

凜凜注意到了他體內的黑氣愈發濃鬱了。

凜凜嘗試祓除了下，黑氣短暫消失了一瞬，就又再次出現。

凜凜回想起，那些女生說的禦守，會是那個禦守在搗鬼嗎？雖然已經被警方收去了，但已經有詛咒留在他們體內了。

上村回過神來後，就開始狂吐不止，像是要將胃都吐出來。他一邊吐一邊哭，說自己很害怕。

班裏的其他同學此刻也完全不嫌棄的湊過去，安撫他的情緒，詢問他現在怎麽樣了，剛才是什麽情況。

凜凜也被大家圍起來，左一句右一句的誇她厲害，反應好快，而且力氣好大，上村之前可是校足球隊的，身體很沉，她居然能一個人就將對方從窗戶外扯回來。天知道他們當時都快被嚇死了，幾乎要以為她也會跟著掉下去。

凜凜沒怎麽在意他們的誇獎。

因為她發現，隨著上村吐到後麵，胃裏的東西都被吐乾淨了，隻能吐出來一些水，他體內一直濃鬱不散的詛咒氣息居然也跟著消失了。

凜凜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

她一把抓住身邊一個女生的胳膊，問：“你們有吃什麽東西嗎？”

“吃什麽東西……？”還是那個叫佐藤的女生，她被凜凜抓住胳膊，一點也沒覺得冒昧，而是認真思考起來，“有哦，集宿那天，我們大家一起吃了烤肉，喝了超好喝的果飲，第二天去寺廟結束後，我們還一起去了高級壽司店，分別的時候，我們還吃了稠魚燒……但這些東西都是很平常的東西呀，除了我們，還有不少客人也在吃，不可能隻有我們會出事呀。”

肯定還有什麽。

凜凜：“你再仔細想想。”

“可真的就隻有這些了啊……”佐藤絞儘腦汁也想不起來別的了。

這時候，另一道偏冷靜的女聲響起：

“還有水。”

是個紮著高馬尾的黑發女生。

佐藤眼睛一亮，瞬間想起來了：“我記起來了，去寺廟那天我們又冷又渴，路過有泉水，我們大家雖然很渴但都不敢喝，怕不衛生，但是有同學上網搜索，說這個是山泉水，是從山頂的寺廟裏流出來的，很乾淨，而且具有靈氣，喝了可以淨化體內的濁氣，不少在很遠的地方來不了這邊的人，還會花錢拜托人來這裏裝水寄過去。所以除了一些依舊擔心不衛生的同學，我們都喝了。”

凜凜草草說了句“謝謝”，跑出班級。

等來到那個泉水邊上。

她發現這裏的詛咒氣息很微弱，等級跟四級差不多，是術師注意到了都不一定會花功夫過來處理掉的那種，凜凜甚至不需要揮劍，就徒手將泉水裏的雜魚詛咒祓除掉了。同時還有些狐疑，就這麽簡單嗎？

她靜靜等了三分鐘，都沒有任何不尋常的動靜發生。

雖然心底還是有些不安，但目前以她的能力的確探查不出更多的情況了。所以站起身，決定打電話給伊地知先生，彙報這次任務的情況，並希望他能夠再安排一位等級更高的術師再來調查一遍。

但話還沒說完，凜凜就腳步一頓。

身後，有一種濃鬱到近乎可怕的詛咒氣息突然出現。

電話裏，伊地知先生還在詢問：“嗯，除了這些，稚名同學還有什麽需要交代的嗎？”

*

雖然抱著五條老師給他安排二級任務一定有他的用意這個想法，但他依舊沒用到連將咒力灌入咒具都做不到，最後還需要輔助監督先生安排術師來救他。

三五下將二級詛咒祓除掉後，豬野回頭看垂著腦袋站在那裏的乙骨憂太，他身上傷痕累累，臉頰都腫起來了，慘兮兮的。

他不是不知道這位昔日特級的經歷，在咒術界也稱得上獨一份了。

他拍拍對方的肩膀：“沒什麽的啦，男子漢大丈夫，決不能因為眼前的一點挫折就垂頭喪氣。”

乙骨憂太微微抿唇，隨即還是努力揚起一抹放鬆的笑，“嗯，謝謝你，豬野前輩。”

“沒什麽沒什麽。”豬野擺擺手。

【帳】解除後，輔助監督的車還在外麵。豬野選擇跟著一起坐車回去。

因為這一片實在太偏僻了。

現在還是晚上十點，沒有通行的電車，而在這裏打車的話，他敢保證，一周都打不到一輛車。所以還是蹭車方便，等到了市中心，他再下車。

一路上，他都在跟乙骨憂太聊天，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他的單口相聲，但他一向不是個耐得住嘴巴寂寞的人，即使對方隻是回應“嗯”之類的話，他也管不住話匣子。

“你知道七海先生嗎？”

“他是你們五條老師的學弟，雖然現在已經不在咒術界了，但之前百鬼夜行的時候，他還是參加了。七海前輩就是這樣的人啊！即使脫離了咒術界，那些已經不是他的責任了，他也還是會選擇回來幫忙。”

“七海前輩是我最最敬重的人！”

“我的目標就是以後成為他那樣的人！”

“我這輩子如果評一級的時候，推薦人是七海前輩，就算讓我現在去死我也死而無憾了啊！”

“誒，等等。電話響了。”

“喂？有什麽事嗎？”

“啊……？又有任務啊，是什麽任務。”電話裏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豬野原本不耐煩和吊兒郎當的態度逐漸收了回去，“消息確切嗎？嗯，好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後，轎車內難得安靜了一陣子。

乙骨憂太坐在豬野右邊，始終一副半死不活沒精神的樣子耷拉著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氣質看起來很消沉。

“那個稚名，是你同學嗎？”

豬野突如其來的話，讓乙骨憂太腦袋木了一下，他總算抬起頭來，墨綠色的眼睛透過額前碎發，看他。

“……算了，沒什麽。”豬野撓撓頭，衝前麵開車的輔助監督說，“不用送我到市中心了，前麵那個路口停車就好。”

……

豬野下車後。

轎車後排，就隻剩下乙骨憂太一個人了，他看著窗外快速移動的路燈和綠植，豬野剛才欲言又止的表情始終在他的大腦裏揮之不去，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縈繞在心頭。

他快速搖一下頭，拿出手機，決定看點新聞之類的轉移注意力。

然後就看到了消息99+的高專群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