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姑娘,總歸會再遇良人,而他這樣子的人隻配活在權謀裡,就當是懲罰好了……
陸謙走了。
門輕輕打開,又合上。
明珠滑倒在柔軟的地毯上,她掩麵,壓抑地哭著。
她回到B市,她不敢回家。
她去了廣元路的那間房子,每天躺在裡麵,靠著冰箱那點兒東西活著。
她不會做飯,就放在水裡煮。
每天夜裡,她都會驚醒,因為她夢見她的陸叔叔回來了,他溫柔地抱她到床上,輕拍她屁|股說她不聽話。
醒來時,眼角都是濕冷的淚。
可他,沒有再回來……
等她從渾噩中醒來,已經是兩個月後,她的肚子大了起來。
她更不敢回家了。
她不敢讓家裡知道她懷孕了,更不敢讓他們知道她肚子裡是陸謙的孩子,她東躲西藏,她身上沒有卡沒有錢……
她身上的衣服,漸漸樸素。
她搬進了20多平米的出租房,她學會了打零工,掙著微薄的工資養活自己,她甚至學會了做簡單的蛋炒飯……
慢慢的,她連一杯奶茶也斤斤計較起來。
她偶爾,會在新聞裡看見陸謙。
他跟從前一樣,意氣風發,她看得出來他身上的衣服都很貴很貴,她再看看自己身上29一件的襯衫,深感他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和陸叔叔,就像是一場清醒的美夢。
……
從明珠離開後,陸謙有了個壞毛病,他經常看手機。
但是再沒有她的隻字片語。
逢年過節,都沒有……
他偶爾也去過霍家,她不在,他作為長輩也不方便問。
柳秘書打聽過了,說是出門散心了。
家裡頭,老太太有時會在夜裡端了雲吞來,上麵撒著香菜,他明明不喜歡吃的,卻是全部吃了,就當是把明珠那份也吃了。
他恢複成從前的樣子,那個人人敬仰的陸先生。
可是他的心不完整了。
他開始喜歡跟易先生他們來往,還有胡小姐,因為這些朋友們記得明珠,玩樂的時候會問一問她。
他都會笑笑說:“小孩子嘛,都是三分熱度,這會兒不定去跟朋友們看極光了,哪裡還能記得我這個陸叔叔!”
朋友們都附和。
陸謙便笑得更殷切,更從容了。
事後,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什麼叫痛徹心肺。
……
春去秋來。
胡小姐要大婚了,她的戲迷給她辦了展覽。
陸謙給她捧了場。
胡小姐同未婚夫一起陪著他,邊走邊談論一些時事兒,隻是她覺得陸先生似乎心不在焉。
胡小姐淺笑著正想問,眼睛一瞄卻見著遠遠的一個人。
個子高挑,從背後看隱約像一個人。
她連忙叫住陸謙,“陸先生你看,那是不是明珠?”
明珠……
陸謙心裡觸動。
他順著胡小姐指著的方向看過去,是看見個女人,看背影是有些像,可是那個女人衣著樸素又挺著六個月的肚子,哪裡像他的明珠了?
此時,那個女人搬著一大堆資料。
約莫有20斤的樣子,吃力地上二樓,陸謙便問柳秘書:“這兒電梯不給用?”
柳秘書輕聲說:“電梯是給客人用的,搬運工一般要回避。”
陸謙點頭。
可是他見過方才的人,不免就想起了他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她玩到哪兒去了……他忍不住打了她的電話。
劇院二樓。
有手機輕輕響起,那個搬著東西的人,手上東西猛地落了地。
包工的人,罵罵咧咧。
明珠小聲地說著對不起,她躲到洗手間裡接聽了這個電話,她聽見她的陸叔叔問她:“玩得開心嗎?”
她用力捂住唇,慢慢地滑下身體,用力點頭:“嗯,開心!”
陸謙沉默了許久,才輕聲說:“那就好!是這樣的話,我們分手也是對的。”
她閉上眼嗯了一聲。
陸謙慢慢地掛上電話,她手中手機滑落,她一個人在洗手間裡哭了很久很久……而陸謙,來到隔壁洗手間,靜靜洗手。
他們就隻是一牆之隔……
……
往事,像是針般,戳人心疼。
縱然她已經回到了霍家,但曾經吃過的苦,卻時常在夢裡出現。
回霍宅的路上……
明珠安安靜靜,一直沒有開口。
柳秘書想開口,但又不好說什麼。
車子停到霍宅門口,霍家人還在,一見到她就迎上來。
小爍爍撲過來,軟乎乎地叫媽媽。
那白白的皮膚,茶色短發,全部來自陸謙的遺傳……明珠抱住兒子,用力地抱住。
她的肩膀被拍了拍,霍紹霆摟著溫蔓,輕聲說:“彆哭了,哥哥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