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三十六——血畫。”
“你以為我接你那一劍,廢了一隻手?”
“那隻手,是我自己廢掉的……”
“你知道禁術為什麽被稱為禁術嗎?那是因為,禁忌的法術,往往伴隨著巨大的代價。以自己的血肉為媒,方能銘刻出傳說中的禁術——血畫。”
“這片天地中,全部都是我的恨意。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氣,你耳邊的每一縷風,你眼中的每一個景象,都是我用鮮血,留給你的恨意。”
“能在有生之年見到這樣瑰麗的場景,你可以死而無憾了……”
麵對著血色昏暗的天地,仿佛末日一般的景象。銳雯反而是笑了笑,很乾脆地笑了笑,在這一刻,漫天血色的暗影風暴中,他想起了兩個老人。
一位老人在提拉西莫城門前,笑對千萬死靈,斬儘月色。
一位老人在大漠上,無懼法則,中數劍而不倒,直至穿心。
他們本不該那樣死去,可都離開了我。
甚是想念啊……
銳雯輕歎一口氣,提劍而上。
安度西亞瘋狂地大笑起來,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知,嘲笑他不吝生命的勇氣。
那不是勇氣,是愚蠢。
黑色的法球,冥彈,一個普普通通的一環法術,向著銳雯疾射而去。銳雯冷笑一聲,一劍揮出,卻硬生生被逼退了數米!
他一劍可以斬碎三環的妖縛,竟被一枚小小的冥彈所阻!
銳雯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他已經覺察到了,這枚一環的冥彈之中,竟然有法則的痕跡。
又一枚冥彈!銳雯以勢禦劍,方止住了身形。
又是法則……
他聽到了安度西亞的冷笑。
“這就是血畫!在血色的世界,我的每一個法術,都會被賦予法則,每個法術的威力,都會得到數十倍的提升!你如何能逃!!”
“那就不逃。”
銳雯說完這句話之後,便開始了衝鋒——竭儘全力的衝鋒!
他要衝到那個魔族的麵前!
迎接他的,是漫天黑色的冥彈!比滂沱大雨還要密密麻麻的冥彈!這些冥彈呼嘯而來,想要拚命阻住這奔襲的身影!
卻沒能成功。
銳雯原本已經逼至極限的速度又快了許多許多,與那些冥彈錯身而過!
像幽靈!
標記+幽靈疾步!
瞬息數十米——銳雯與安度西亞之間,隻剩下十米不到的距離。
他看到了他的殺意,他也看到了他的殺意。
環之六——靈薄獄!
銳雯衝鋒的身形戛然而止,數道蘊含著法則氣息的巨大黑鏈將他牢牢縛在了原地,一隻鎖鏈甚至穿透了銳雯的腳背,深深嵌在了這片沙漠之中!
銳雯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急速的奔襲被強行停滯,讓他微微有些暈眩,可是他依然努力地睜開雙眼——
安度西亞的手中,握著一隻黑色的長矛!
蘊含著法則的五環法術——矢願!
安度西亞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前來赴死的少年在這記黑矛之下粉身碎骨的景象。
淨化。
閃現。
他已至他的身旁。
銳雯的身後還存留著黑色鎖鏈在血色世界中漸漸崩潰的場景,他靜靜凝望著安度西亞眼中的難以置信,忽然覺得眼前的魔族竟是如此可笑——
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黑色重劍,而安度西亞,則怒吼著將那黑色的長矛刺向他的心臟!
那柄重劍怒然斬下——斷瀑!
隻是……
隻是這一劍揮出的時候,和之前的斷瀑,有著太多太多的不同。
仿佛陷入了時光的泥淖,耳畔的風沙,眼中的光彩,那些聲音,那些血色,都慢慢、慢慢地變緩。
刺向銳雯心臟的黑色長矛,在他的眼中,竟然變得那樣溫柔,慢慢地、慢慢地向前,輕輕推送。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黑色長矛上麵暗影元素流動的痕跡,那是一種很玄妙的圖案,有些美麗,有些祥和。
他也清晰地看到了眼前的魔族臉上還殘留著的猙獰傷口,在風中晃動的發絲,隻是晃動的好慢好慢。
時光在他的眼中,搖搖擺擺,最後,卻溫柔地停下……
銳雯很清楚地知道為什麽——因為,這是他最強的一劍。
因為這一劍,他融入了最強的劍技,融入了勢,還融入了……自己的元素。
蓋倫曾經感歎過他的元素,他說,那是淩駕於法則的元素。
有人說,時光是一條河流。
其實,時光並不是一條河流。
時光如瀑。
他便一劍斷瀑。
他,斬了時光。
這,就是他的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