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覺得黑袍的目光中，有一絲戲謔的味道。

黑袍開口，卻是很嘶啞的聲音。

“狼為群，是為禍。倘若一兩隻的幽靈狼，沒有人會放在眼裏，但成群以後，便是另一種可怖的景象。就像戰爭那般，漫山遍野的群狼掃過，空餘一地殘破不堪的屍體、鮮血，還有絕望。所以……最好不要小看它們。”

“你是……”

“怒獅傭兵團的團長，鴉。”

“原來是團長先生。你說的那種場景，我可以想象的到。”銳雯輕輕歎了一口氣，“確實是因為某些原因，我想跟你們一起去，不過請放心，我絕不會做出一些不利於怒獅傭兵團的事情。”

“嗬……既然布萊恩特先生都已經這樣說了，今夜同去，倒也無妨。”

“可是團長……”紮烈似乎還要說些什麽，卻被黑袍的一雙冷眸給憋了回去。

“那便晚上見了，團長先生。”

……

……

銳雯躺在床上，心道此刻阿爾傑應該已經知道自己去傭兵大廳的事情了。

沒有辦法，包括傭兵大廳，鬼市邊緣所有的產業建立必定要經過阿爾傑的首肯，安插幾個棋子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吧……那個叫做弗蘭多的侍衛長就很可疑，一臉忠厚老實躲在人群後偶爾跳出來裝好人的家夥九成以上都是內奸。

還真是有些不爽啊……銳雯苦惱地摸了摸頭，就好像走在一個滿是攝像頭的街道，乾點兒什麽都會被拍下來，更何況還是人肉攝像頭，藍光1080p的那種。

可他隻能這樣做，木得選擇啊。

因為那封信，那封……浩永交給他的信。

他知道那是誰寫給他的信。

銳雯靜靜地望著天花板，白玉的浮雕砌成了一圈圈的花環，在魔法燈的照射下漾起純白的光暈。

他的嘴中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

章徹。

……

……

夜。

螢火之森。

白天曾出現在銳雯麵前的黑袍人，此刻正靜靜地倚靠在一棵樹下，一手拿著舊舊的的線裝書，一手輕托著下巴。一朵螢火蟲般的幽藍色火焰緩緩升起，隨著黑袍人那雙清澈的目光在舊書上劃拉劃去，照亮著本來就不算十分清晰的文字。

他小聲地念誦起來，聲音卻不似白天那樣沙啞，反而很溫和——

“每個人年輕時都有一顆躁動的心。而年輕時的憂愁多數是假象。因為不曾跌到頭破血流，不曾體會生活艱難，所以並不真正知道痛苦滋味。生活是最好的導師。當你曆儘滄桑，自然學會安靜；當你真的走投無路，自然學會奮起，殺出一條血路。珍惜當下，方能不懼未來……”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一隻黑色的蝴蝶從林影中飛來，落在了黑袍的肩頭。

來人也在黑袍麵前站定，輕笑道：“真想不到，在鬼市裏還有書看，而且還是《克利斯溫的血砂》——一個諾克薩斯的老兵關於原罪之戰的回憶錄。團長先生比我想象中還要博文廣識呢。”

黑袍慢慢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眸掠過來人，輕輕開口。

“你來了。布萊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