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合歡院(1 / 1)







接下來的兩日皆是如此。京城似乎到處都有高價賣布的人,除了一部分安排的人,還有一些是真的把自己買的布拿出來賣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沒人懷疑不說,還把林家布莊的名號徹底打了出去。現在提起林家布莊,誰不豎起大拇指,說一聲林家布莊的東西好,價格公道。外頭都漲瘋了,林家布莊一布難求,卻還是守著原價。無形中,林家在京城的信譽度,也水漲船高。有些不知道有高價倒賣的夫人,也想要為自己的孩子買幾匹布,直接找到了林家。林家是小門小戶,平時哪有那麼多官員夫人來,蘇氏和沈氏兩人受寵若驚,熱情接待。對於這些夫人的請求,兩人麵露難色,不是她們不給,而是實在沒有。但也不能讓人白走一趟,而把自己留下來的布匹送了出去。夫人們自是高興得千恩萬謝。夫人們要給錢,蘇氏和沈氏也不推辭,直接收下。倒讓那些大家府邸的夫人,都高看林家一眼。若林家不收錢,還不好辦,現在林家落落大方的收了錢,倒顯出林家不用小恩小惠賺人情的風骨來。如此,錢收了,人情也賺了,又為林家揚了名,一舉多得。到初四這一日,這批綢緞,明裡暗裡的出售,幾乎賣光了。林舸特地約江清月去茶坊見了一麵。一見麵,便把這幾日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整個人眉飛色舞,將江清月誇了又誇。“還是你們年輕人聰慧,我就想不到做生意還能這般。“這批綢緞價格翻倍,有願意買的人,也都是不差錢的主。“另外尋了人專門讓人出手,哪怕被發現,也和林家沒有關係……“現在說起布匹,總會提到林家布莊,哪怕以後不賣這種綢緞,林家布莊的生意都比以前要好太多。“還有,月兒你不知道,因著這些,之前那些難賣的存貨,也都賣得七七八八,幾乎清空了……”林舸說完,又誇了江清月一通。江清月看林舸高興,心中也高興。“還是大舅舅眼光好,看好了這批生意。”“若不是你,這生意也拿不下,更沒有今日光景。”林舸說完,從身後抱來一個盒子。“當時我們一起合股做生意,這是賬本,你看看,確認無誤,屬於你的那一份銀子,舅舅會讓人送去侯府。”江清月搖頭:“這些錢,煩請大舅舅先替我收著,就不要送去侯府了,上回去林家,光顧著談生意,忘記跟舅舅說一件事。”“什麼?”“我想和離。”“啊……”林舸差點驚掉下巴,正想問為何,一下想起京城這些日子的傳言,到底住了口。“你外祖母知道嗎?”“上回去林家之前,我讓人把嫁妝都放去了外祖母處。上回去林家後,我跟祖母說過了,二舅舅那邊我也提了。“告訴舅舅這件事,並非要舅舅幫我什麼,隻是希望林家不要被侯府以我的名義利用。“我跟薛家世子絕無可能,隻是現在,薛家不會同意和離,我在等一個機會。”林舸聽她說完,麵露擔憂。“無論如何,舅舅還是要說一句,若有我需要幫忙的,一定要說。“你把嫁妝放到林家,便是信任林家,那林家自不會辜負你這份信任。“雖然我們現在各自成家,考慮的事情也很多,但是若家人出事,我們不會坐視不理。“若韻兒發生這種事,我絕對會為她撐腰,你也一樣,可能明白舅舅的意思?”江清月知道這番話的重量,心中一陣暖流,“我明白,多謝舅舅。”林舸點點頭:“你二舅母知道我要來見你,一定要我跟你說聲謝謝。她讓我帶了一些禮過來,說下回等你去了林府,再單獨感謝,多虧了你,你救了你二舅舅一命。”“二舅母言重了,是二舅舅福大命大,我也是巧合誤打誤撞,說對了我也沒想到。”“無論如何,還是多虧你,這些話等你去林府了,再跟你二舅母說吧,她現在恨不得把你供起來。”聽著這話,江清月忍不住笑起來。林舸又道:“上回你說的大理寺的胡大人,前日裡真的被抓起來了,名下的產業全部查封,有合作的商人,也全都被牽連了,投進去的錢一分拿不出來,還得吃官司。“幸好你提醒了我,要不然,林家現在怕是大禍臨頭。”現在胡府的罪還沒判,都情勢嚴峻,他都不敢想,若胡府真的有罪,那林家傾家蕩產都是小的。“真的半點不誇張,你也救了我一命。”說到這些,林舸依舊心有餘悸,對江清月,也是真的感激。“舅舅言重,實在也是機緣巧合,這說明林府有運道在身。”林舸被她這話逗笑,兩人又說了兩刻鐘,林舸才離開。江清月回府的路上,路過琳琅閣。上回她和孫曉曉在這裡起了爭執,之後東陵厭便把這裡買下來送了她。現在,她是這裡的東家。江清月讓馬車停下,從外頭看了看,到底沒有下車,回了侯府。一回到梧桐院,便看到白薇站在門口等著。白薇見著江清月,跪下磕頭:“夫人。”江清月瞥了她一眼:“進來說話。”“是。”等江清月進了門,白薇才敢動步子,跟著一起進門。待到了屋子裡,看江清月坐下,再次在江清月麵前跪下:“夫人,奴婢有事稟報。”“嗯,說吧。”“夫人,世子收了奴婢為姨娘,住在合歡院。”“合歡院?”聽到江清月特地把院子念了出來,白薇一顆心一下被提起。“是,夫人,合歡院距離世子的書房有些距離。”她特意解釋,江清月聽完,看向她,點了點頭。隻當不知:合歡院院子不大,五臟俱全,確實離薛非暮的書房有些距離,不過,這個院子,卻是在薛非暮去給老夫人請安之後回書房的路上。薛非暮日日都要去向老夫人請安,便日日都會路過聽她的院子。選這個院子,白薇是用了些心思的。看著距離書房遠,實則是很容易和薛非暮遇上的地方,也是很容易讓薛非暮想起,且會去的地方。而且這院子的名字:合歡院,能看出來,和前世一樣,白薇得薛非暮喜歡。白薇見江清月不說話,有些慌了。她低著頭,一副低眉順眼,誠惶誠恐的態度,不敢有半分逾矩的行為,力求讓夫人看到她的態度。或許是她的低姿態取悅了夫人,夫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和:“什麼時候的事?”“就……就是接風宴那日的事。”江清月看她說著話頭越低,喝了一口茶。接風宴距離現在,已經過去好幾日了。過了這幾日才說,是事情已經確定了下來。白薇是個聰明人,沒有一開始便鬨得人儘皆知,算沉得住氣。聽屋子裡靜謐,白薇趕忙解釋:“夫人,並非奴婢藏著掖著,沒有第一時間來告訴夫人。而是一開始奴婢雖然跟世子有些親密,但世子卻正在氣頭上,沒有要收奴婢的意思。“奴婢怕壞了事,所以才想著等事情確認下來再提,若奴婢做錯了,還請夫人責罰。”“責罰不必,你做得很好,小心謹慎些,不是壞事。”白薇誠惶誠恐的應了一聲:“是。”應話的時候,依舊規規矩矩的跪著,不敢有多餘的半分動作,生怕惹得江清月不喜。“起來吧,你現在也是姨娘了,倒不必如此拘謹。”白薇起身,回答道:“無論如何,奴婢心中永遠記著,奴婢是夫人的奴婢。”“你有這份心思,很好,也不枉費我幫你良多,希望你以後也記著今日說過的話才是。”白薇自然不是這樣想的,但是該說的話她要說。白薇說了這些話,若有一日她做了那些事,心理的負擔也會更重一些。“既然世子封你做姨娘,那你便安心過日子,好好照顧世子才是要緊,其它的,你應該知曉該如何做。”聽到最後一句話,白薇低著頭麵色掙紮。“是,奴婢明白,褚姨娘這回犯了大錯,奴婢定然不會同她一般,更不會與她同流合汙,也會好生注意著。”她知道夫人是什麼意思,也不能裝蠢。因為現在的她還沒有和夫人抗衡的能力,便隻能聽話些。白薇離開不久,書鳴院那邊送來了消息:“夫人,世子說今夜會過來,世子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安排圓房的事宜。”“圓房?”江清月皺眉,心裡湧起一陣惡心。“便說我身子不適。”“是。”沒多久,江清月剛剛坐下準備用膳,就見薛非暮直接過來了。雖然看著好了許多,但是還坐在輪椅上。江清月眼中有掩藏不了的厭惡,還好隔得遠,薛非暮看不到。“世子有事?”薛非暮:“我聽聞清月你身子不適,我來看看。”“世子請回吧,我很好。”“既然很好,那圓房一事……”“那我覺得還是有些不適。”薛非暮聽到她如此說,狐疑的開口問道:“可是不願圓房?”“是。”這件事不說清楚,逃不掉。既然如此,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杜絕了以後再提起這件事的可能。薛非暮想了想問道:“可是清月有什麼難言之隱?”“沒有。”“那為何?”江清月抬頭迎上他的目光,“隻是不願。”薛非暮看著她,臉上表情變幻,實在想不通江清月為什麼不願意。難不成,是在跟他欲擒故縱?是因為他對褚婉兒的寵愛,她嫉妒了?還是因為,他奪了她的中饋?亦或是因為他收了白薇?他承認收白薇除了白薇本身不錯,確實有想要氣一氣江清月的意思。倒沒想到,江清月氣量那麼大。也是了,自己的丈夫收了彆的女子,總是吃味的。薛非暮輕歎一氣,自己推著輪椅往前走了走。“我知你心中有氣,不過白薇是你身邊的丫鬟,我收她也是看在你的麵上,若不然那麼多丫鬟,我想要什麼樣的沒有。“至於婉兒,更是不必說,婉兒畢竟是我從邊境帶回來的,她在京城孤苦無依,隻能依靠我,我自然要多給她一些關心,你是侯府主母,該寬容些,不必跟幾個妾室一般計較。“至於中饋,等你有了身孕,再表現得好,我自然把中饋還給你。”“不用再說了。”江清月打斷他,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跟彆人沒有任何關係,隻是我單純的不想。”薛非暮擰緊眉頭:“後宅女子,有些嫉妒之意也是正常,我也不會怪你。隻是你要明白,侯府以後會有很多妾室,你若一直這般跟我鬨不愉快,對你自己沒有好處。”薛非暮苦口婆心,自以為是的為江清月好,為她打算。“柿子想多了,我沒有嫉妒任何人,我隻是不想跟你圓房而已。”江清月覺得,不把話說清楚,薛非暮聽不懂。但是沒想到,她說得那麼清楚,薛非暮依然聽不懂。薛非暮聽著這話,心中很不高興。這江清月真仗著自己是主母,就為所欲為了?就忘了這主母之位,他能給,便也能收回去。也太不知輕重了,這種話也敢說出口。他都給了她主母之位,她竟然還想要自己的全部,怎麼可能。“欲擒故縱也要有個度,可彆過火了。“你有沒有想過,你說的這些話,若我當真,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江清月深呼吸:“你最好當真,我請你當真。”薛非暮真的不高興了:“你如果再繼續這樣子說的話,我可要生氣了,你知道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你最好生氣,我請你生氣。”薛非暮一口氣憋在心頭,指著江清月:“你是說真的?”“我不說假話。”“你彆賭氣就說氣話。”“我沒有說氣話。”薛非暮看她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心頭湧起一陣無名火:“江清月,你彆後悔。”“不會後悔。”看著江清月對他放的狠話絲毫不在意的模樣,薛非暮心中這股火一下燒得老旺。“你信不信我要和你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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