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一出,整個房間裡的人都愣住了。
季雲舒頭一個回過身,旋風一般似的衝到來人跟前,握著她瘦弱的肩膀,似是想憤怒咆哮,然而隱忍了片刻又變成了和風細雨的問候,“連連,你才剛剛生產過,怎麼能出來,可有受涼?可有吹風?”
說著,他抓起門後掛的大氅,把喬連連從頭到腳裹的隻剩眼睛。
裡頭的女人無奈著笑了,“雲舒,我是披著大氅過來的。”
所以,剛才季雲舒那一個舉動,等於大氅上麵再加個大氅。
快壓死她了!
“一個怎麼行。”季雲舒卻異常堅持,“至少兩個才保暖,還有,不要在門口站著。”
兩口子進了內裡,虞非鵲連忙關上了房門。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喬連連的身上。
她今日才將將生產完,麵色有些蒼白虛弱,但好在這些年乾過不少體力活,營養補品也都跟得上,總算還能動彈。
饒是如此,幾個孩子還是擔憂不已。
“娘。”嘰嘰喳喳的虞非鵲第一個開口,“你快點回去休息吧,身體可疼可累?弟弟怎麼樣了?”
要不說女兒是娘的小棉襖呢,的確是貼心極了。
擱以前,喬連連微微一笑,哄上虞非鵲兩句,娘倆就喜笑顏開了。
然而這次,不管虞非鵲怎麼可愛的眨巴眼睛,喬連連都冷著一張臉,喝道,“我回去休息?等我出了月子,天下都換了。”
皇帝斃命,可不是天下都換了。
喬連連這話說的沒錯,一時間,從虞非鵲到虞非城,再到顧樓虞非鐘,全都縮起了脖頸,一言不發。
娘平日裡總是溫柔似水的笑著,以至於他們現在都忘記了,娘雷厲風行起來的時候,也是很凶的。
尤其是現在,她板著臉,眉頭緊促,眸光似電,一股無形的氣勢在她身後翻騰。
虞非鵲沒練過武,也沒見過太大的場麵,是孩子裡第一個屈服的。
小姑娘垂下頭,露出雪白的脖頸,細聲細氣道,“娘,我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主要是擔心你剛生過孩子,若是因為哥哥的事情損傷了身子,該如何是好。”
“告訴我,我也不過是在月子裡勞碌一下,不告訴我,城兒卻是有殞命的風險,你告訴我,孰重孰輕,你不知道?”喬連連冷聲駁問。
虞非鵲再說不出任何的話,蹲**,雙手捂住臉頰,低泣出聲。
喬連連原本冰冷的麵龐,在看到大閨女的眼淚時,抽搐了兩下,到底是沒崩住。
她伸出手,輕輕撫了撫虞非鵲的頭發,低聲道,“鵲兒,你知道什麼是一家人嗎?一家人就是,無論富貴與否,患難與否,都要站在同一條線上。”
“而剛才,你們爺幾個站在一起,卻單單把我疏漏了,不管出於什麼好意,對我來說,都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所以,你能懂嗎?”
喬連連的聲音越來越沉,到最後幾近沒有。
虞非鵲哭聲的聲音卻驀然放大,她撲到喬連連跟前,雙手緊緊抱住喬連連的腿,哽咽道,“娘,我錯了,鵲兒知道錯了,以後有什麼事都不會想瞞著娘了,娘你不要生鵲兒的氣,不要不理鵲兒。”
也許是被虞非鵲的哭聲感染,喬連連眼底也漾起一層薄薄地晶瑩。
一旁的季雲舒立馬皺著眉頭道,“鵲兒,不要惹你娘哭,月子裡不能落淚,對眼睛不好。”
虞非鵲就立馬捂住了嘴,當真是一聲哭都不漏出來。
可能是噎的太快,小姑娘還連打了三個嗝,以此來壓製那股想要哭泣的情緒。
喬連連看的是好氣又好笑,無奈搖著頭道,“不要哭了,先看城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