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於其中的仙人收回修長的手。他突然想到,自己從來沒有問過榮箏一個問題。
“小花,你是什麽妖?”
陶眠這問題問得突兀,榮箏一時間被問得也發愣。
“咦?小陶你沒看過我的真身嗎?”
“……你我之間貌似從未提過這檔子事。”
“那我讓你領略一下!”
徒弟的反應十分熱情,沒有藏著掖著,說看就給看。
陶眠在原地站定,轉了半邊身子,麵向他的五弟子。
榮箏信手捏了個訣,嘴裏念念有詞。
山中平地起妖風,一陣風沙旋起,將女子秀麗的身形淹沒。
那沙石的輪廓漸漸壯大,越來越高,甚至超過了旁邊的桃樹。
桃樹的枝葉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林間的鳥也驚得飛起。
同樣被揚了一頭一臉沙子的陶眠沒什麽表情地把頭仰高,看著那沙影漸漸長了有兩棵樹那般高,才淺淺收力。
待飛沙落下,一隻通體火紅的妖獸出現在陶眠麵前。
它的外形如赤豹,五尾一角。吼叫起來如同擊石,音色清脆又震耳欲聾。
古書曾有記載,這是一種名為“猙”的異獸。
陶眠眼前的這頭還會說人話,發出徒弟的聲音。
“小陶,”它的聲音仍然是清亮的女音,“我的原身怎麽樣?是不是很厲害很威風,看著有沒有一點心動?
哎呀,你說要不我就這麽呆在山裏吧?這樣跑得快,吃得多。黃答應必然是我囊中之物。”
突然被點名的黃答應躲在陶眠背後瑟瑟發抖,身為神獸的凰鳥對眼前的妖獸不屑一顧。
而陶眠,他麵無表情、冷冰冰、堪稱殘酷地拋來一句——
“變回去。”
“為啥?”
“太醜了。”
“……”
變回來的榮箏氣得兩個時辰沒和他說話。
等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她終於維持不住高冷形象,主動和陶眠搭話。
“小陶你收徒就是看臉,不好看都不收的。你這偏重外在不顧人家心靈美的虛偽仙人,太膚淺了,你會後悔的。”
“別瞎說,”陶眠夾了一粒茴香豆,“誰說我隻看臉?我收徒隻收身世慘的,不慘我不收。當然,長得好看是加分項。”
“……”
這樣平凡但舒坦的日子消磨了有一段時間,仙妖雞凰相處得自在舒服。
這期間榮箏幾次偷偷外出,陶眠沒有過問。但他猜得到,徒弟大抵是在打探照骨鏡的消息。
某次榮箏不經意提了一嘴浮沉閣的事,在他們坐在樹下飲茶的時候。她說也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杜鴻似乎要在今年渡過一次小劫,非常謹慎。所以他很久沒在閣中露麵了,有事情都是他的親信在代勞。
還有,芙蓉府的主人去世了,貌似是因為整日鬱鬱寡歡,心病難愈。
杜鴻給了她一個風光的葬禮,但沒到場。
香消玉殞。那天府上的木芙蓉,一夜之間謝了個遍。
每每榮箏絮絮提起這些事,陶眠都是耐心地聽,很少插話,也不評價。
他的徒弟隻是需要有一個傾訴的人,念叨夠了,自然也就放下了。
又過了兩月左右的時間,五弟子仍然暗中往返於魔域和桃花山,仙人依舊裝作不知情。
直到這次,榮箏帶回來一個新的消息。
她說照骨鏡有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