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船最後的秘密敞開,頓感渾身輕鬆。陶眠倒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你雖然不是沈泊舟,但你的殼子又是他。所以別人還要叫你沈泊舟嗎?你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六船莞爾。
“在外還是稱這個名字吧。再說,仙人師父不必為這個問題煩擾,你不是一直叫我六船嗎?”
“對啊,”陶眠以拳擊掌,“我又何必煩惱這個。”
他讓沈泊舟站起來,又拉著他說了一會兒亂七八糟的。沈泊舟有許多聽不懂,什麽穿越,什麽重生……
這些東西嚴重地超出了他的認知,他隻能附和著陶眠說。
陶眠一個人叭叭夠了,口渴,想喝水。
沈泊舟給他倒了一杯溫熱的茶。
把茶抵到師父手中的時候,他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問出那個問題。
“弟子隻是在這句軀體裏借宿,不知道什麽時候,原來的魂魄就會將它奪走。萬一……”
“萬一什麽?什麽萬一?”
陶眠啄飲了兩口茶,乾燥的喉嚨終於得到緩解。
“你怕沈泊舟回來會對我不利?”
“是……”
“怕啥,”陶眠笑吟吟的,“他又打不過我。”
“但是,沈泊舟為人狡猾,我擔心他會偽裝矯飾。”
“那我們說個暗號吧,”陶眠歪著腦袋想主意,“如果你感覺你無法掌控這句身體了,你就跟我說一句——千燈樓的燈熄了。”
六船有些驚訝。
“這……這暗號可是有什麽來曆?”
“其實也沒什麽,”陶眠喝過茶,又要伸長手臂去夠點心,“因為我和沈泊舟初遇就在千燈樓……不算什麽美好的相遇。哎呀,不用在意這個。總之你把暗號記住就行。”
沈泊舟在心裏默念一遍,鄭重地點頭。
“弟子記下了。”
師徒二人一清早還鬨得很僵,等到晚飯時,又前後腳出來。
李風蟬有些驚訝,湊到陶眠身邊問。
“你不生氣了?”
“生什麽氣?本道長心胸寬廣,大度著呢。”
“騙人,”李風蟬撇撇嘴,不相信。但她很快又說下一句,“你是不是騙沈泊舟跟你簽了什麽特別不公平的契約?不然你怎麽可能這麽快消氣,當時可是氣到連飯都不吃了。”
小陶道長不吃飯這件事在李風蟬那裏似乎是個大新聞,她嘖嘖幾聲。
他們坐在學堂簷下,遠處是幾個十歲左右的小弟子在打鬨。陶眠看著夕陽的餘暉落在他們身上,將小孩子們從頭到腳鍍得金燦燦。
“因為我突然醒悟了一個道理。”
“是啥道理?”
“那就是,”陶眠醞釀了一會兒,在李風蟬期待的目光中,說了一句有用的廢話,“人其實都是長了嘴的。”
“……”
“小風蟬,你不要露出如此不屑的表情,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二至理名言。”
“我真的不是很想知道第一個是什麽。”
“不可以,你必須知道。我的第一至理名言就是——人都是要活到死的。”
“……”李風蟬默默地從歸來的沈泊舟手中接過自己的飯盒,“小吳,不如我給你加一個第三至理名言吧。”
“展開說說。”
“人如果聽了一句廢話,那麽他就會聽了一句廢話。”
陶眠聽她明裏暗裏貶損自己,非但沒反駁,還點點頭。
“孺子可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