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是,不能損害他們采女一族的好名聲。
他徒弟是個強脾氣。
“那我們早點啟程?反正這城主對祈福不感興趣。”
“也不用,”藍枳忽而露出有點狡黠的神情,“我和他說按天收取報酬。我們在這裏多停留一天,就多一天的錢。”
“還能這樣?”
陶眠的眼睛也亮起來。
“我和他定的是一個月,但我其實沒什麽好準備的。這幾天我們可以在城中逛逛。”
藍枳和陶眠商量,陶眠點頭。
“那當然好。城裏這麽熱鬨,估計最近是有什麽慶典。我們也去湊湊熱鬨。”
陶眠不愧是三界最愛湊熱鬨和最能瞎溜達的,哪裏有樂子哪裏有他。
他們在城中的落腳地點是一處裝潢精致的別院,城主雖然變態但還算有良心。藍枳把隨行的族人安頓下來後,就帶著族中常跟著她的一個小姑娘,還有陶眠一起,來到街上閒逛。
陶眠給小姑娘買了一隻糖人,又遞給藍枳另外一隻。
“我不用……”
“拿著,小孩子都有份。”
最後他給自己買了第三隻。
藍枳轉著糖人的木棍,露出淺淡笑容,燭火映在她眼底,星星點點。
他們逛了很久,到後來,陶眠發現,藍枳在時不時地抬頭張望,像在找什麽人。。
“怎麽了?”
陶眠問。
“沒事……”
“藍枳?”
“我……看看北笙是不是在這裏。”
楚北笙這幾天總是不見人影,藍枳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陶眠差點忘了楚北笙這個晦氣的家夥。藍枳這麽一提,他一拍腦門。這人現在應該是和那個更晦氣的藍橘在一起呢。
“藍枳,”陶眠也顧不得許多,他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徒弟再受一遍折磨,他要把藍橘的事情告訴她,“你聽我說,這次回到族中,你就不要帶楚北笙了。”
“嗯?這是為何?”
藍枳困惑地歪頭望著少年,少年抓耳撓腮。
“你一定要相信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其實有一個妹妹,她也是藍家的女兒,但是你的母親把她放逐了!她將來會把你害得很慘。楚北笙也是個叛徒!他和藍枳聯手,把你放逐出族,還把你釘在棺材裏,讓你和一個死老頭成親……”
藍枳的神情逐漸茫然,事實上她隻聽見少年最前麵的那句相信他說的話,後麵他說什麽,就完全聽不到了,隻能看見他在手舞足蹈。
見藍枳的表情不對,陶眠也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出了某些問題。這應該是夢境在修正他的行為,該發生的事,終究會發生。
陶眠不肯輕易放棄,他也不逛街了,拉著藍枳回到宅子,用筆寫字、畫圖,用各種方式要告訴她,她將要麵臨的一切。
但是藍枳怔怔地坐在那裏,望著他,輕搖著頭。
她聽不到任何一句話,也看不懂他的任何一種表達。
陶眠無力地鬆開手掌,沾了墨的毛筆從指尖滑落,摔在宣紙上,洇濕一灘。
“百裏?”
藍枳察覺到他的沮喪,反過來安慰他。
“百裏,你不要難過。”
陶眠忽而意識到自己站在這裏的原因。或許曾經,就在同樣的月圓之夜,程百裏在極力地阻止藍枳和楚北笙完婚,而那時藍枳還不解他的心意。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陶眠感覺到這具不屬於他的身體力,突然升起了巨大的悲慟和苦澀。原來這就是程百裏的症結所在,原來他一直在為沒有攔住藍枳,最後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入死局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