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第16章

之後幾日,葉庭元晨起都會去陸珩房裏背門規,陸珩總是坐在書案前聆聽,手邊處理著大大小小的仙門瑣事。

有時候葉從窗中飄進,幻化成一行金色文字,陸珩閱後即銷;有時候需要回複些訊息,陸珩憑空畫符,寥寥幾筆就能生成長篇大論;有時候是急事,陸珩用仙尊獨家禦令將命令發布下去;有時候他會擰眉思索半天,將靈器放入金蠶豆中讓靈鴿叼走......

每次專注做完一件事,陸珩便打斷葉庭元,“從第六條開始重新背!”

背了半天的葉庭元下唇一咬,又開始從指定位置背起,隻是每次重背的第一個字咬字略澀。每日都要這樣顛三倒四幾個來回,次次都以葉庭元口乾舌燥結束。

陸珩會把放涼的茶水遞給他,看著他不太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放下杯子後眼裏略顯無辜。陸珩心道:服從性鞏固得很好。

隻是,陸珩不止想要他無條件地服從。

他要他慢慢變成心裏眼裏生活中隻容得下自己的人,最好能把他那個狗皮膏藥係統一並毀了。

葉庭元短期內沒了下山指望,又回到了之前修煉的單調生活,略微不同的是,他師尊出關後在他這裏的存在感提高了不少。

首先是每日的背書,然後就是——

洗浴時會遇上......

天梯快到峰頂的地方,有一條影影綽綽的分叉小路,走過去不遠就能望見密密麻麻交叉的竹林中,有一汪溫泉小潭。潭麵煙波氤氳,周圍一圈都是靈石堆砌,熠熠閃爍,水麵綠意盎然。在這沐浴,恍若置身仙境。

實際上,陸珩作為化神境界,周身靈氣護體,自帶淨化,不需要這般沐浴。小時候葉庭元隻見過他到這兒給自己養護秀發。那時葉庭元總趴在潭邊靈石上,陸珩用靈草化成靈力灌入他的發間,頭皮瞬間一陣清醒的舒爽,然後整個發緞烏黑油亮。最後總是陸珩將泡澡跑得昏昏欲睡的人抱回去。

之前年紀小,一同沐浴或沐浴碰上尚不覺得有什麽,陸珩剛出關那幾天又是外出又是閉關也無甚關係,現在陸珩日日待在峰頂......

就像這時,葉庭元走下天梯剛拐進來,就見仙境中走出一位仙人。仙人身形高大,濕發如潑墨,單衣若仙塵,飄然朝他走來。

葉庭元趕緊非禮勿視行禮,“師尊。”

陸珩從嗓子裏“嗯”了一聲,越過他時又“咦”了一句。

葉庭元還是低眉順眼,“師尊有何吩咐?”

陸珩湊近一步,兩人是呼吸交錯的距離,陸珩拿起他的發尾,說:“小時候給你養護得好好的頭發,現在怎得這樣毛躁了?”

葉庭元說:“大概峰頂疾風多,天乾物燥。”

“師尊幫你洗發,養護一下。”

葉庭元一時錯愕,忙說:“不敢勞煩師尊。”

陸珩莞爾,“這就不敢勞煩了?小時候哪樣不是我照顧的?”

葉庭元無言可對,抬眸見陸珩正溫柔看著他,這眼神他也是熟悉的。

他剛來這裏那幾年,陸珩總親力親為帶著他,喜怒哀樂陪著他,每次看他的眼神都給人一種傾注所有情感的感覺。

那時候,葉庭元以為陸珩愛徒心切、望他成龍。

隻是,現在看來,大概是自己心境變了,竟覺得那眼神過於溫柔、承載的溫情過滿,總有些招架不住的想要後退。

陸珩平時給人仙風道骨超然於世的震懾感,但其實他便衣時威嚴會淡化許多,反而五官的魅感會變得突出。

此時,他帶著剛沐浴完的慵懶氤氳,額上頰邊帶著些許水珠,本就是桃花眼加淚痣的妖媚長相,被水珠襯得更加風情古韻。

突然,陸珩抓過他的手,緩步走向潭邊,葉庭元側後方的視角隻能看到他一側肩膀,那滴水的發絲掛在他胸前,沾濕了那單薄的裏衣,衣下的肌肉紋理若隱若現。

葉庭元又想:來這這麽久,我早忘了健身這茬了。為何師尊整日閉關,肌肉還能維持這麽好?

陸珩隨手一撥便將頭發烘乾全部,然後對葉庭元說:“入水吧。”

葉庭元找不到推脫的理由,隻好褪了上衣入泉中,陸珩的指尖觸到他頭皮時,他水下的手拽緊了裘褲。

陸珩將他的長發攤在靈石上,蜿蜒綿長,又一下,陸珩指尖從發根處掃過,碰到了敏感的耳廓。陸珩看著那雙通紅的耳朵,沒有點破,也沒再似有似無地觸碰。

突然,陸珩俯身攬過他的腰,將他整個人托起幾寸。

一直在水下握拳的葉庭元猛然回神,驚嚇過甚,下肢在水裏撲騰了一下,濺起水花。

陸珩動作流暢一氣嗬成,見他如此反應,笑問:“嚇著你了?見你越靠越深,水都要沒過你的脖子了。”

葉庭元快速眨眼,唇瓣微張,剛剛那肌膚的觸感似乎比溫泉水更燙人。他抬眼看著陸珩熟悉的目光,又覺得自己反應過度,隻好小聲辯解:“師尊,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陸珩拖長音應著,又佯裝嚴肅問道:“長大了就不喜歡師尊了?”

“不是......”

見人開始委屈,陸珩才說:“好啦,不逗你了。你隻需要知道在師尊麵前,無需拘泥這些。”

陸珩專心幫他捋順黑發,他一向是目標篤定的人,現世那般針鋒相對,他也沒想過放棄。更何況是如今這般模樣,左不過需要些耐心罷了。

頭發打理好後,陸珩不再打擾他繼續沐浴,葉庭元終於長舒一口氣。

麵對陸珩他總有種又遠又近的恍惚感。

穿書前他就不愛與人親近,穿書後自己好像重新經歷了一遍成長。實際上,滿打滿算陸珩也隻陪了他三年多,其餘時間都在閉關。在這個世界,說他們是祖師爺和小曾孫的關係都不嫌多。可葉庭元畢竟是成熟的心智,縱然一直在被灌輸新觀念,遇到最私密的事,也還是尷尬不自然居多。就像那次在陽州山被下了藥,到現在都是葉庭元心中過不去的坎。

這就導致了陸珩“坦坦蕩蕩”照顧孩子,而自己別別扭扭在試圖疏遠。

峰頂天氣異變,落了入冬來的第一場雪,白毛覆蓋整個世界,陸珩屋裏長明火很足,暖烘烘的,葉庭元被叫過來看書,夜色越沉他看得也越昏昏欲睡。

一倒頭,被陸珩托住臉頰,陸珩響指一打,葉庭元微張的眼眸又闔上。陸珩就這麽讓他靠著半邊身體瞌睡,自己坐定如鐘繼續翻書。

清和仙君發來千裏音蹤時,陸珩揚手打開,空中立馬露出清和驚恐萬分的臉,“我滴乖乖~我不得不懷疑這是你的私生子!”

陸珩麵無表情又關了千裏音蹤,手往葉庭元肩上一搭,17歲的少年,骨骼身量已和當初30歲時相差無幾,包括那張精雕的厭世臉。

他知曉將人喚醒他又要兔子似的驚嚇遠離自己,隻好默默將人抱回房間,心裏懷念小時候任抱任擼的小徒弟。

三百年了,果真是要永生在這紮根了,已經老到輕易懷念過往了。

清和仙君請求通話,主要是因為上次魔獸血的事,線索還沒查出,卻查到了蔣臨之家鄉附近有一處鬼市。鬼市魚龍混雜,據不少途徑修士說,這裏有進無出,異常詭異。

陸珩思索:“鬼氣、怨氣大同小用,怕是有人集齊修仙人士的怨靈,在煉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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