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別一愣,抬著的手沒有收回,反而是將別京白推了開來,猩紅的雙眼直盯著麵前的溫清川,抬腿就要踏入烈火之中。
“花先雪”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縱使她聽說過魔君之前的做得瘋魔事情,如今也忍不住低聲罵道,“真是個瘋子。”
下一瞬,她從腰間扯下一個萬物囊丟向溫清川,“裏麵有暫緩的藥物,真正的解藥在鳩千夜。”
“那裏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再會。”
話音剛落,“花先雪”便化作一個紙人,全然沒了半分生氣。
溫清川對此毫不意外,接過那個萬物囊後,連忙從中摸出個藥丸給溫淨喂下,看著他麵色不好的模樣,他目光沉了沉。
這藥丸應該緩解不了多久,當務之急還是前去鳩千夜。
想到此處,溫清川架著溫淨轉過身,看著昏了一圈的修士,和因為禁製前來查看的眾人,不禁犯了難。
該怎麽不傷到人的情況下出去?
“無相!”
背後響起一道急促的聲音。
溫清川輕笑一聲,沒有回頭,“鶴方,如今倒是成熟穩重了許多,差點讓我認不出來了。”
隻一句話,便讓別京白徹底紅了眼,幾乎是泄氣一般,認清了對方此話裏藏著的意思,咬著牙狠聲吐出兩字,“混蛋。”
仿若他們還是如百年前那般,有這密不可分的連接,親密無間。
“謝堂也成了千劍峰的峰主,修為大漲,看來要不了多時便能超過為師了。”
在溫清川開口的一瞬間,玉樓就掙脫了梅衡的阻攔,猛地上前,從台上一躍而下,甚至有些踉蹌地跑向溫清川,全然沒了先前的峰主威嚴,隻是那個還在師尊手下修煉的唯一的關門弟子。
“還要多謝雲行兄和各位長老對謝堂的照顧和指導。”溫清川輕聲說著。
“雖然有很多話要同長老們和你們講,如今情形,實在是太過唐突,改日吧。或許來日,我們還能再見上一麵。”
說罷,溫清川便準備離開。
“溫清川。”
略顯沙啞的聲音傳來,止住了溫清川的腳步。
他轉過身,看著已經踏過烈火的,渾身狼狽不堪的晏別,眼神平靜。
火鳳一族的真火,他還是功夫不到家,做不到至真至純。
縱使是這般,這烈火也該要燎去修士一層皮,如今卻隻是將晏別那華貴的衣服燒得有些破敗而已。
還真是如“花先雪”所言,像個瘋子。
不惜用元神護體,也要闖進這真火之中嗎?
“晏別,往日恩怨仔細算來已經百年了,你該放下心中執念,向前看了。”溫清川淡聲說道。
晏別就這樣看著他,元神被火燎過的滋味並不好受,如今他的呼吸有些重,額間也滲出細密的冷汗,實在是狼狽得不成樣子。
可他的眼神又太又攻擊性,直直看向溫清川,恨不得立刻將人生吞活剝一般。
“你的執念呢?”
許久,晏別才吐出一句話。
溫清川聞言輕笑一聲,抬眸看向晏別那雙燒紅了的眼睛,看著那眼底藏著的情緒,平靜地說道,“沒有執念,我已修成無情道,如今還留在世間不過是為了溫淨。”
“晏別,你我之間的恩怨糾纏早在百年前就斷得乾淨。如今我已經再尋良緣,還有了孩子。”
“空山,你該往前看了。”
一字一句,狠狠砸在晏別心頭,幾乎是將人震在原地。
之後的事情他記不清楚,隻記得溫清川離開了雲劍門,沒有牽掛地離開了他的視線。
走得灑脫,情願。
而他站在原地,靜靜地接受著心中掀起的洶湧海浪。
無情道?他竟然修成了無情道,此生無情亦有情,七情六欲,愛恨情仇,與溫清川再沒有半分瓜葛。
不該是這樣的,對方該恨他,想殺他,將他千刀萬剮才對,而不是站在他的麵前,麵色平靜,神色淡然,毫不在乎地說著讓他向前看。
既如此,那曾經的糾纏又算什麽?他們之間的種種又算什麽?!
他不想和溫清川斷個乾淨,對方就是想要他的命都可以,他就算死在對方手中讓人解恨,也不該是被按了個原諒的帽子。
恩恩怨怨,不該斷在這裏。
沒有,他便親手將兩人綁在一起。
他要抓住溫清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