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闖殿(1 / 2)









這道癲狂的大笑仿佛掀起了驚濤駭浪,使得門前的三名道士當場被掀飛出去,重重地撞在承托著泥塑的那座石台。</P>

三人幾乎被貼在了石台表麵,凶猛的力道不光震碎他們的內臟,還在泥塑表麵震下一層碎塊。</P>

就見那睜著雙眼的泥塑突然浮現出道道裂痕,脫落的外殼劈裡啪啦掉了下來,有些甚至砸在那三人頭上臉上。</P>

三名道士強忍著臟腑碎裂的劇痛,仍是麵不改色地站直身體,看起來似乎毫發無傷。</P>

他們擋在那泥塑麵前,目光冷漠,緊盯著殿外的那道身影。</P>

就見那逆著昏黃火光的身影邁步跨過門檻。</P>

兩隻穿著破爛草鞋,滿是泥垢的腳掌踩住了大殿地麵。</P>

轟隆!</P>

整個大殿像是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突然間劇烈地搖晃起來。</P>

三人勉強站穩了身體,儘管知道自己並不是對手,卻也沒有退後半步。</P>

可就在這時。</P>

睜著雙眼的泥塑緩緩說道:“你們退下。”</P>

這話一出,原本搖晃不止的大殿頓時安靜下來,那三名道士亦是毫不猶豫,散開退至大殿兩側,站在了那一排排擺著香爐的石台前。</P>

泥塑的雙眼望著門前那道身影,良久後方才說道:“許久不見了。”</P>

門前那道身影發出‘嘿嘿’一笑,邁步朝前走來,逐漸踏進了燈火籠罩的範圍。</P>

露出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龐。</P>

這名老者一身破爛布衣,幾乎拖到胸口的灰白胡須極為臟汙,蓋住了他的半張臉。</P>

他用手指搓了搓自己的皺紋,從裡麵搓出拇指大小的泥團汙垢,對著泥塑彈了過去。</P>

啪!</P>

汙垢泥團精準無比地命中那泥塑的眼球,隨即便是直接洞穿了它的眼眶,打在背後的牆麵,震落一層浮灰!</P>

“少跟老子套近乎!”</P>

那老者不屑地冷笑了一聲,接著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知道老子想要什麼,交出來吧。”</P>

見這怪人對殿主如此‘不敬’,三名道士臉色陰沉,已經有人暗自掐住指訣,打算通知殿內的‘同道’。</P>

可沒等他的指訣變化完成,手腕忽然感到一陣劇痛。</P>

腳下的地麵被某種物體給貫穿,打出拇指大小的坑洞,激起一層灰線。</P>

而他的手腕同樣也被連根斬斷,咚的一聲跌落在地。</P>

他表情陰沉,低頭看了一眼,確認那正是老者彈出的泥垢。</P>

可是他卻根本沒看清老者到底是什麼時候出了手。</P>

“讓你這幾個廢物弟子老實一點。”老者連看都沒有看那三人,漫不經心地用小拇指掏了掏鼻子,獰聲道:“再敢亂動,老子就割了他們的腦袋,換給你這座泥像做個伴兒!”</P>

泥塑沉默了半晌。</P>

隨後就道:“都離開吧,你們不是他的對手。”</P>

三名道士雖然心有不甘,可還是聽從了泥塑的吩咐。</P>

躬身道:“是,殿主。”</P>

待這三名道士離開,泥塑剩下的那隻眼球盯住老者,平靜說道:“當年我就與你說過,慎獨殿若是不願出世,根本沒人能逼它開啟門戶。”</P>

話音剛落,泥塑的語氣一頓,那宛如刀劍摩擦的聲音變得有些高深莫測,“都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你還是放不下那段往事?隻為一個承諾追了大半輩子,連帶著你八險門那些徒子徒孫都為你所累,夜半無人時,你心中可曾有過半點悔意?”</P>

“悔意?嗬嗬,哈哈哈哈哈!”</P>

聽到泥塑的話,老者竟是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眼角甚至都擠出了兩滴眼淚。</P>

老者用臟汙的手指擦掉淚痕,表情猙獰道:“這些年的夜半無人時,老子最後悔的就是沒把你們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廢物給宰了!當年老子就該掏空你們的肚子,再把你們的腸子掛在這狗屁邪惑宮的房梁上!”</P>

“你倒是說說,老子悔不悔!”他伸長了脖子,好像要與那泥塑齊高,雙眼放著幽綠的光,齜牙咧嘴道:“既然你問了一個問題,現在老子也要問你一個問題!”</P>

泥塑裂開的嘴角好似微微抽動,僅剩的獨眼凝視著老者,“你可以問,但本座不保證會回答,你也知道,有些事不是本座不想說,而是不能說。”</P>

“杳冥的手段,老子怕是比你更清楚,用不著你在這兒故作高深。”</P>

老者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屑道:“老子也不指望你這自甘墮落的走狗能知道多少真相,你隻需要告訴我,七返九還池的九次大限該怎麼打破!”</P>

在老者說出這個問題以後,泥塑內部傳來哢噠一聲。</P>

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破裂開來,原本還能保持形態的泥塑頓時就像是達到了極限,轟一聲坍塌成滿地土渣。</P>

“都過去多少年了,你這廢物還是隻有這點本事?”老者見此一幕,卻是不慌不忙地穿過迎麵而來的塵灰,鼻子狠狠吸進一口灰煙,旋即放聲咆哮道:“像你這種半點長進都沒有的廢物東西,還活著做什麼?乾脆死了罷!”</P>

這一聲咆哮激起的千重氣浪瘋狂擴散,席卷肆虐在整座大殿之中。</P>

地麵擺放著的破舊蒲團當場被震碎成齏粉,狂暴的氣浪卻是毫不停歇,當場貫穿巨大石台,一路撕開地磚,掀飛沿途盛滿香灰的爐子,直接在對向的牆壁撞出個坍塌巨洞!</P>

整個大殿搖晃半晌,頂上一根橫梁突然裂開,無數瓦片如同傾瀉一般墜落,大半個殿頂崩塌下來,將老者的身影掩埋進去。</P>

但在轉眼過後,老者便是衝出那堆破碎磚瓦,一路狂奔一路大笑:“老子今日便毀了你的狗窩,再去殺光你這一窩的廢物徒弟!你若沒膽子站出來,就躲在暗處看老子怎麼拆了這洞元殿!”</P>

狂笑尚未傳遠之時,老者的身影已是一路遠去,在昏暗的地宮中激起悶雷般的巨響!</P>

此去之上,毫無任何阻礙,遇物毀物,遇牆拆牆,沒過多久就驚動了洞元殿內的不少‘弟子’。</P>

一個又一個道士衝了出來試圖攔住老者,結果那老者卻是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光是周身卷起的勁風,就已將這群道士撕成了碎片。</P>

死前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已化作漫天血霧!</P>

整個過程,唯有老者那近乎癲狂的笑聲在不斷回蕩,並且逐漸遠去。</P>

同一時間。</P>

在洞元殿更上層的地宮裡,幾道身影從各個方向趕來,走出黑暗站到昏黃燈火之下,互相望了望彼此,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P>

現場這幾人,其中有前不久在外麵奔走的玄真,隱真,會真三人。</P>

也有那一臉凝重的瞎子青年。</P>

那名叫洞真的洞元殿化主,以及少了條胳膊的老者並未在場,但卻多了另外兩個生麵孔。</P>

他們頭上戴著十分詭異的鬥笠,好像是用鮮血染就,赤紅一片。</P>

上頭還以黑色痕跡繪製了一圈難以理解的文字。</P>

更加古怪的是,這兩人身上的道袍有些特殊,特意加了一截高領,雙手也藏在袍袖之中,幾乎把所有皮膚都給蓋住,站在昏黃燈火與黑暗的交界處,安靜的仿佛兩具屍體。</P>

瞬間的沉默過後,駝著背的玄真先是看了看這二人,最終還是開口道:“真是那老瘋子?”</P>

“有這種真氣修為的,放眼整個大胤也沒有幾人,若不是他,就隻剩下諸法了。”</P>

仍然頂著師素那張臉的會真眯起雙眼。</P>

說完以後,她平靜地問道:“化主不在,現在誰來拿主意?”</P>

“反正不是我。”隱真說完,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脖子上尚未消散的紅印。</P>

那正是被化主洞真給勒出來的傷痕。</P>

他顯然還在記恨著不久前被洞真一擊製服,差點勒得昏死過去的仇。</P>

瞎眼青年左右看了看,覆蓋著肉痂的雙眼在這昏黃光線之下更顯詭異。</P>

他略顯遲疑,隨後說道:“我隻是個瞎子,你們總不能讓我來拿主意吧?”</P>

儘管他目不能視,對於外界的感知全憑氣機判斷,但這種特殊的感官反而能讓他‘看到’更多細節。</P>

他在會真身上看到了‘恐懼’,‘猶豫’</P>

在玄真身上看到了‘震驚’,‘怯懦’。</P>

在隱真身上,看到則是‘憤怒’,‘懷疑’。</P>

這些情緒交織成了古怪的氣機,讓瞎子青年意識到情況不對,忍不住多問了一嘴:“到底是誰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看你們這反應,好像都認識他?”</P>

隱真抓撓著自己的脖子,冷笑道:“還能是誰?八險門那個老瘋子唄!除了他,還有誰這麼不要命,敢跑到洞元殿來撒野?”</P>

“要我說,當年殿主也是太過顧念舊情,最終非要從慎獨殿那兒留了他一命,為此還搭了個大人情。現在倒好,一時心軟惹的禍根,總算是找上門來了!”</P>

會真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滿地說道:“你對殿主有何不滿,大可以當麵去說,彆在我們這兒嚼舌頭。”</P>

說著,她從腰間抽出一張舊黃符紙,以食指在上麵寫了些什麼,旋即一抖手腕,真氣將那張符紙燒成灰燼。</P>

見此一幕,隱真也是立馬就閉上嘴,默默等待著。</P>

等到殘灰落儘,會真用鞋底蹭了蹭紙灰,“已經通知了化主,如果他沒死,估計很快就會趕過來了。”</P>

“憑我們幾人決計攔不住那老瘋子,先讓道兵攔上一攔吧。”</P>

就在這時,玄真拿出了背在身後的雙手,對著始終沒有任何動作的兩道身影把手一揮。</P>

兩個頭戴血紅鬥笠,微低著頭的道士把頭抬起,身體詭異地抽搐幾下,隨即飛速轉身,快步衝進黑暗。</P>

隱真的目光往那兩個道兵離去方向掃了一眼,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你居然能驅使道兵?藏得夠深啊?”</P>

這一次,他不是在陰陽怪氣,而是被玄真這隱藏的一手給鎮住了。</P>

想起兩人的過節,隱真瞬間換了副表情,討好道:“之前是我不懂事,千錯萬錯全是師弟我的錯,玄真道長,您可千萬彆與我一般見識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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