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的就是四叔鎮不住他,那樣才可怕呢。
胸中如此想來,董酉姑卻也知道,她的這個夫君,若論才智絕對是這天下少有的人物,這些東西即便她不說也未必不能想得明白。
但願如夫君所言的那般吧,可是緣緣畢竟還小,這事情,咱們還是不好多言的吧。
麵對著這份自信,她也不免有些心蕩神迷之感。此間試探性的問道,鄭成功想了想,作出了肯定的回答:還有大半年就是個十六歲的大姑娘了,已經不小了,但是這事情,還是要看竟成的心思,為夫也不好亂點鴛鴦譜的。
有些事情,無非是三言兩語之間就可以定下來。更何況,這等事情,就現在的局勢而言,也不過是一些小事罷了,自也沒有必要在這上麵浪費太多的時間。
休整數日,鄭成功便啟程前往揭陽,與此同時,書信於韓江順流而下,很快就送達到了陳凱的手中,這與陳凱自是不謀而合,乾脆便啟程出發,並且在潮州府城轉乘馬車,奔著揭陽縣城而去。
早在鄭成功抵達前,鄭鴻逵的小女兒便已經先期抵達了此處,來與她的父親團聚。比之去歲,自家的女兒又長高了一些,出落得越來越有大姑娘的樣子了,鄭鴻逵自是欣喜不已。團聚的喜悅衝淡了早前的那些許陰霾,但是隨著鄭成功在隨後抵達,原本輕鬆愉快的氣氛也陡然壓抑了幾分。
這裡麵的心結,說來也是鄭鴻逵的不是。前段時間,鄭成功掃蕩潮州西南部,先期便攻下了達濠埔,鏟除掉了達濠埔土豪張禮的勢力。但由於張禮是在兩寨被破下選擇了投降,鄭成功也沒有難為他和他的家人,隻為留下個寬厚的名聲給其他潮州土豪看。
原本這事情也就這樣了,鄭成功率軍繼續掃蕩西南部各縣,可是就在這時候,鄭鴻逵在派人向鄭成功道賀的同時,也提出了讓鄭成功送張禮去見他的事情。
早前鄭鴻逵奪取揭陽縣的過程中,與張禮有過矛盾,鄭成功原本以為就是他的這個四叔想要氣一氣張禮,發泄一下也就算了,不疑有他,便送了張禮過去。誰知道張禮一到,鄭鴻逵就將其人沉了水,還寫信給鄭成功說是張禮酒醉落水而死。
之所以會如此,乃是爭奪揭陽縣期間,張禮曾經掠了鄭鴻逵的幕僚陳四明的家人,陳四明為報家仇才請殺其人。
這事情,鄭成功很快就弄了個清楚,當即便是悔恨不已。並非是愛惜什麼張禮的才華,隻是因為鄭鴻逵這事情辦得實在是有些過分了,不光是連他也要瞞著,更重要的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樣一來,反倒是把他裝進去了——世人不會認為是鄭鴻逵的手筆,反倒是會認為是鄭成功假手於人,試問日後他再招降納叛,哪個還敢投降
此事既發,打破了鄭成功的既定方略,便是與陳凱提出的寬以待人的總方略也是有違背的。為了此事,鄭成功雖然沒有出言指責他的叔叔,但是前些天也是氣哼哼的就離開了,以至於原本鄭鴻逵還希望鄭成功相助平定的灰白寨等處,鄭成功也沒有幫忙。
再見時已是五月初,鄭成功早前派了部將護送姑娘過來,卻也沒有自行趕來,等時隔半個月,鄭成功再來時,顯然已經是那股子氣消了。抵達之後,更是直接就派了施琅率左先鋒鎮進攻灰白寨,一鼓而下,幫助鄭鴻逵極大的震懾了揭陽本地的一些土寇。
森哥哥還是向著父親的。
哎,吾知道,他是顧著往昔情分的。
父女二人的竊竊私語,卻也總算是安心了不少。起碼,於鄭鴻逵看來,無論什麼,都比不上家族的利益,於鄭成功更是有著一份不是父子勝似父子的親情在。可是問題在於,即便是生身父子,在大是大非麵前鄭成功也沒有因此而改變過初衷,更何況是他們這樣的關係了。所幸現在看來,鄭成功也就是當時有些不悅,過幾天氣消了自然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