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有,謝恒隻是在他麵前站下來,然後抬起手,晃了晃:“嗨,好久沒見你了呢。”
張衍就…挺意外,心說這是哭一場還沒緩過來勁兒嗎,不“禮貌”的稱呼,也不“您”了。
但其實,是因為謝恒明白過來不用那麽叫了。
說起來,這還是因為周克的提醒,謝恒才意識到張衍可能年齡也並沒有那麽大,不至於到“更年期”的年紀,不能再叫“大叔”。
但畢竟初印象就是小賣部老板,周克說大家都是同齡人,謝恒覺得不應該,但也實在想不到人家還隻是個高中生,所以權衡之下,就改為了“大哥”。
意識到自己沒再叫“大叔”之後,對方目光果然就不那麽凶了,謝恒一臉尷尬的撓了撓頭,說:“對不起啊,我之前不該喊你大叔的,你看起來其實一點也不老,以後我叫你大哥,行嗎?”
張衍:…
就無語。
哥就哥,為什麽還要加個“大”?
實在怕他一會兒連“張”再加上,張衍趕緊說:“直接叫名字吧。”
“那不行的。”謝恒說:“直接叫名字很沒有禮貌的。”
“…”張衍又皺起眉:“那怎麽,我稱呼你也得叫哥?”
“不不不,不是的。”謝恒忙擺擺手:“我覺得我該叫你哥,周克說可以叫衍哥。”
張衍:...
看著他無語了半天,張衍隨手扔了個凳子過去:“坐會兒?”
謝恒有些猶豫,但還是坐下了。
“最近,怎麽樣?”張衍問。
謝恒說:“挺好的。”
“同學都對你怎麽樣,欺負你嗎?”張衍又問。
謝恒愣了愣,說:“沒有呀,他們都很好,平時都很照顧我,也沒有人欺負我。”
一聽這話,張衍特別想直接問一句:那你偷偷躲起來是哭特麽什麽呢!
但鑒於這人沒準兒自尊心還挺強,張衍就沒這麽直接,而是低頭劃拉手機,顯得漫不經心,很隨意:“哦,看你情緒好像不太好。”
謝恒又微微愣了愣,然後低下頭,小聲嘟囔了一句:“嗯,我其實,有點兒想家了。”
“...”
張衍劃拉手機手指稍微頓了頓。
雖然不不至於意外,但也真是沒想到一大老爺們兒,因為想家能想哭了,可這似乎也確實是腦子不好的人才能乾得出這事兒。
說起來,剛剛脫離高中階段那個無涯苦海的大一新生們,麵對嶄新的大學生活,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適應。
畢竟大學裏不再有一天到晚上不完的課,也沒有時刻盯著你的班主任,大量的課餘時間都交給你自己去管理和支配。
大學也不再像高中時期那樣整個班級集體活動,朝夕相處。軍訓之後,全班隻有上課時才會聚齊,其餘時間都在各忙各的,除了同寢室的室友,平時都很難見到麵。
開始的新鮮勁兒過去,一切按步就班之後,日複一日的過下來,都會覺得不適應。
開學大半個月之後,謝恒不適應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因為周克不僅經過小賣部繞著走,最近還突然深度迷戀上了一款遊戲,一下課就竄回寢室埋頭廝殺,很多時候飯都顧不上吃。
謝恒慢熱,不是很會跟人交朋友,班級裏的人不熟,自己寢室裏的人好像又都特別忙,所以大多時候上課吃飯都隻能自己一個人。
嫌棄的時候,他不想理周克,可周克自己玩起來顧不上他了,他又覺得有些孤單。
人一孤單,就是會格外想家的。
張衍實在怕這人接著哭一頓,無奈半天,隻好說:“馬上國節假期了,可以回家。”
可說到國慶假期,謝恒更難過了。
當初他為了證明自己完全可以獨立,來學校報道的時候都沒讓爸媽來送,而且開學距離國慶假期才個把月的時間,他開始也沒打算過這麽快回家,所以就沒提前買票。
而當他意識到想家這件事很難熬的時候再想訂票已經晚了,身在帝都,任何一個假期都是一票難求,無論飛機火車,都至少得提前一個月去搶,還不一定能搶的上。
“不回去了。”謝恒失落的說:“我家很遠的。”
“家哪啊?”張衍問。
“廈門。”謝恒說。
“你那同學呢?”張衍又問:“他也不回?”
提到周克,謝恒甚至又多了些怨氣:“周克也不回家,但是說要去西安找一個女同學玩,他還要瞞著人家給個驚喜,跟人家表白,他還想讓我陪他去,哼,我才不去呢,我去了就是當電燈泡的。”
“...”
張衍無語的看著他半天,心說這不傻的也不嚴重麽。
謝恒又說:“但我們寢室的都回家,別的同學我也不是很熟悉,我可能要自己呆一周。”
說完又強調一句:“我自己一個人。”
呃…
所以自己一個人怎麽了?害怕?
張衍又看著他半天,腦子一抽,說:“我假期都在店裏,無聊了可以過來玩。”
“啊?”
聽到這話,謝恒有點兒意外,本來假期也不知道該怎麽過,周克一走,他就更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這個時候有人告訴他“你可以來找我玩”,他甚至有些感動。
“衍哥,你看著挺凶的,我其實有點兒怕你。”
張衍:...
“但你人很好。”謝恒立刻又說:“你不嫌我笨,還願意跟我交朋友,我覺得你人真的很好。”
“...”
這麽直白,一時間,張衍居然又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看著他半天,點點頭:“不客氣。”
這時候,張媽媽拄著拐杖從小賣部走了出來。
張媽媽生病之後,半個身子不能動,行動不方便,語言神經受損,也不能再開口說話,但她心態很好,總是帶著一臉溫和的笑。
眼看張媽媽手裏拿著一根冰棍兒,碎冰冰,桃子味的,謝恒立刻就站起來迎了過去,笑的很開心:“ 阿姨都記著我愛吃這個了。”
張媽媽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謝恒立刻說:“嗯,知道了阿姨,我媽媽也是這樣說的,每天就隻能吃一支,我聽話著呢,不會多吃的。”
不知道怎麽的,張衍莫名有些感慨。
這麽多年,沈戰都還因為理解不了媽媽的意思,常常急頭白臉的瞎猜,這家夥居然上來就溝通的這麽順暢。
就…挺難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