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整個人都懵了，抓著謝恒原地愣了有整整兩分鐘，直到他聽見謝恒小聲發抖的說：

“可以先…進屋裏嗎，我有…點冷。”

張衍才猛地回了神，他摸摸謝恒的臉，冰涼，他立刻去兜裏掏鑰匙，可是掏半天沒掏出來，他急的差點兒把口袋撕爛。

謝恒拍拍他，然後指了指路口：“掉那邊了。”

張衍懵懵然：“啊？”

謝恒指了指路口的方向：“鑰匙，掉在那裏了，我剛才看見了。”

“啊。” 張衍這才反應過來，回了回頭，立刻跑回去撿鑰匙，大概是太著急了，還滑了一腳。

謝恒看著他暈頭轉向的樣子，笑笑，又撅了撅嘴。

進屋之後，張衍立刻去把小太陽拿來插上了電，然後又幫謝恒摘了圍巾帽子，幫他脫掉凍透的外套，然後拉開自己外套的拉鏈把他裹了進來，從背後抱著他一起坐在小太陽前麵烤火。

謝恒整個人都太涼了，張衍從背後緊緊擁著他，攥著他的手，心疼的隻想跺腳。

怎麽就不能先打個電話，怎麽就非要在這裏等呢。

烤火烤了很久，用身體幫他暖了很久，感覺謝恒整個人的體溫回來了些，張衍才鬆了口氣。

“還冷嗎？”張衍問。

謝恒搖搖頭。

“怎麽....突然回來了？”張衍又問。

謝恒低了低眸子：“你不是說...想我嗎？”

張衍微微一怔，抱他的手臂立刻緊了緊：“恒哥…”

“昨天你…” 謝恒遲疑了一下，問他：“ 你是不是哭了？”

嗯，不止昨天，剛才也差點兒哭，現在也是，特別丟臉。

張衍沒出聲。

謝恒回了下頭，但被轉回去了，張衍實在不太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這個傻逼樣。

“ 我其實也還沒有想的特別明白。” 謝恒有些猶猶豫豫的說：“ 這麽多天，我隻想出了一部分，但是我聽到你哭了，我怕你難過，就來了。”

張衍眼眶又猛地一熱，眼看就要忍不住，他悄悄吸了吸鼻子，舒了口氣，然後低聲問：“ 嗯，想出什麽了？”

“我...想先說一下我自己的問題。”

謝恒低了低頭，說：“我爸媽告訴我，要正視自己，他們說我…我小時候腦袋是受過傷的，是學遊泳的時候不小心溺水了，後來看了很多大夫，但沒能治好，所以平衡感和方向感都不好，肢體也不協調，不敢運動過量，在很多事情上反應都很慢，以後有對象的話，可能會給人家添很多麻煩......”

“恒哥…”

張衍叫了他一聲。

謝恒停了停，又繼續：“我就是這樣的，我覺得應該如實告訴你，讓你也知道。”

張衍裹了裹身上的羽絨服，把他整個人都徹底包進了自己懷裏，用行動告訴他：知道了，不怕麻煩，而且很想要。

謝恒眨巴了幾下眼睛，放心的靠在他身上，繼續說：

“ 張衍，我想了很久，還是希望你能好好讀書，將來，能考上Z大的話最好，如果不行，你也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上學，反正我在這裏，這半年我會學著打理小賣部，學著照顧阿姨，等我學好了，能做好了，你就可以放心的去讀書了，如果你還是不太放心的話，還有周克，我問他了，他願意幫忙。”

“ 恒哥....” 張衍又想哭了。

“但如果，你還是覺得不行，還是決定放棄讀書的話，也不用覺得你會跟不上我，你很優秀，我相信，就算不上大學提前工作，你也也會很有出息，而且，就算沒有出息也沒關係，還可以我來努力，既然我們在一起，那就要一起麵對未來，不隻是你對我負責，我也要對你負責。”

“我問過爸爸媽媽了，他們是不反對我喜歡男孩子的，將來我畢業之後，如果在這邊有不錯的工作機會，他們也不反對我留在北京，當然，如果到時候你和阿姨願意，我們也可以一起回南方生活，但是南方空氣潮濕，你和阿姨不一定能住的習慣，再說阿姨身體不好，換地方生活也不太容易，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我留在北京最合適，我已經適應這裏了。”

“我暫時就想到了這麽多，可能還有很多地方沒想到，但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別的困難，隻能等遇到了再想。”

“ 張衍，你覺得這樣可以了嗎，你說的那些我都想清楚了，你可以…繼續跟我在一起了嗎？”

謝恒越說聲音越小，說到最後幾乎沒了聲，像是很怕會得到否定的回答，卻又要強作堅強。

太委屈了。

張衍實在崩不住，眼淚徹底決了堤，他特想罵自己。

真過分啊，張衍，你特麽真過分啊，你到底是有多大的臉啊，心都要掏給你了，你卻讓他委屈成這個樣子，看起來膽怯的恒哥一直在很堅定，很勇敢，就特麽你隻會往後縮！你可太特麽慫了！

“ 恒哥....”

張衍再也顧不得自己哭的難看的樣子，把謝恒轉過來，捧著臉不停的道歉：“恒哥對不起，我錯了，我是傻逼，對不起恒哥，我是傻逼，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