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在看到了蘇雪的笑容之後，也是微微一愣。

她似乎從來沒見過自家小姐露出這樣的笑容，這麼多年了......或許這本就不是一隻用來交際的金絲雀。

她屬於天空，屬於大海，屬於這片廣袤的世界......

「小姐......下個月，我可能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誒？」

這次輪到蘇雪詫異了。

「張阿姨......是我父母對你不好嗎？」

「請不要這麼說，小姐，先生和夫人是我遇到過的最善良最尊重人的僱主，他們一直都將我當成家人，我已經快六十了，也是時候離開了......」

「張阿姨......就算你不離開，他們也會讓您留在家裡的啊，既然您說是家人，那為什麼......」

女傭抬頭看著蘇雪，不知道為什麼，她抬起了手，想要將蘇雪的幾縷鬢發梳理一下，但她的手指還未碰到那些發絲，突然感覺......有些東西，淩亂一些，也許才是它真實的樣子。

不一定所有事情都要井井有條，它不僅不會破壞整體的美感，還會讓這幅畫卷添加一絲別樣的色彩。

這就是我現在看到的小姐。

一幅並不完美，卻因為不完美而光彩四射的美麗畫卷......

「小姐，阿姨不太會說話，但是......家人永遠都是家人，這是血濃於水的親情，阿姨從小就抱著你，看著你長大......現在，阿姨也要回到真正的家人身邊了，但無論阿姨在哪兒，都是小姐您的家人，當然，如果我有這個殊榮的話......」

蘇雪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抱住了女傭。

「張阿姨......您是我第二個媽媽......我永遠都愛您......」

透過車子的後視鏡，蘇雪發現那位身材單薄但腰杆筆挺的女性正在朝著他們遠去的車身揮著手。

車子緩緩駛出視線，但那份愛和溫暖，卻一直縈繞在了蘇雪的心中。

......

「惡魔......要來吃掉小兔子了......」

「嗚嗚嗚，那怎麼辦......怎麼辦，我們這麼弱，我們打不過惡魔......」

兩隻小兔子玩偶在桌子上互相交流著。

黑兔子和白兔子就像是有著真正的生命一般各抒己見。

「不要怕！不要怕！我們也可以變得很強大！」

「嗚嗚嗚，可，可是我真的很怕......我，我隻想要一個家......我不想和惡魔戰鬥.......」

「笨蛋！惡魔已經到家門口了！必須要變得強大！吃掉那些力量！吃掉那些謠言帶給我們的力量！我們可以戰勝魔王！我們可以保護這個家！」

黑兔子就像一個戰士，它揮舞著短短的雙臂，試圖給予小白兔勇氣。

小白兔嚇得瑟瑟發抖，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可......可是......我們真的......是在保護這個家嗎......」

小白兔膽怯地詢問黑兔子。

「當然！！你在懷疑什麼！！」

「......可是......可是......」

「振作一點！我會一直陪著你！！誰都不在了！我也在！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嗚.......」

小白兔不知道，也不懂，她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她們是主角，她們註定要打敗魔王，成為故事最後的贏家。

為什麼？

因為故事裡這麼寫的啊，因為這本書叫兩隻小兔的大冒險。

黑兔子有著強大的力量，它控製謠言，掌控輿論，吞噬著人們扭曲的心理，白兔子有著無比善良淳厚的內心。

但這些善良現在是多餘的，於是黑兔子決定......

咚咚咚——

女人的自言自語被打斷了。

她縮在椅子上，微微轉過頭，看向了門口。

「......不要打擾我，我......我說過的......」

她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樣歇斯底裡，反而是有些怯懦。

「大小姐，您的兄長剛才說，蘇家的大小姐會前來拜訪您，你們之前在舞會上有過一麵之緣，大少爺覺得這是一個增加蘇家和夏家關係的機會，希望您能和蘇家的大小姐會麵。」

「......一......一定要去嗎......我，我怕.....」

女人將黑兔子和白兔子的玩偶緊緊地抱在懷裡。

「這是大少爺的囑咐，小姐......如果您不願意去，我會回復大少爺的。」

「不，不要告訴哥哥......我，我去.......我換衣服......我很快就去......」

女人慢慢從椅子上下來，而後她看了看懷中的兩個玩偶。

「是的......小白兔不知道該怎麼做，但黑兔子知道......白兔子的善良沒有意義......所以黑兔子決定......」

滋啦——

女人尖銳的指甲刺破了白兔子的腹部，而後輕輕下劃，棉花在瞬間翻湧而出。

「黑兔子會打敗惡魔，會成為這本書的主角......這本書是我的，這些都是我的......爸爸，媽媽，你們是我的......我會讓你們看到，你們錯了，你們......錯了。」

她的臉上沒有了怯懦，轉而是一種近乎於瘋狂的笑容。

而在她的身後，那張精致的書桌上，擺放著一本名叫雙兔大冒險的童話故事書。

在書的扉頁上赫然有人用手寫著。

【贈予我親愛的女兒，夏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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