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閒人(2 / 2)







作為這次關中動亂中,為數不多完全避開此番大清洗的三公,淳於嘉算是如今朝堂上為數不多會跟呂布爭執之人,在楊彪、馬日磾都已經息聲的情況下,仍舊堅持己見,與呂布爭論的,著實可貴。</P>

就是能力堪憂,淳於嘉能有今日低位,跟能力絕對沾不上邊,更多的是因為資曆和德行,就像現在這樣與呂布硬杠,以前也做過,是以不畏強權,敢於直言而聞名的人物。</P>

呂布倒也不怒,皇帝都當過兩次的人,這點容人之量他還是有的,事實上,隻要不是打心眼兒裡想要搞呂布,他通常都會很寬容,不會以言罪人。</P>

今日本是上朝來跟滿朝文武議一議絲綢之路上,重新跟西域諸國聯絡的事情,聽得淳於嘉一來就劈頭蓋臉的質問,呂布也暫時放下手中之事,看向淳於嘉。</P>

“司徒,社稷為何?”呂布沒有動怒,反問道。</P>

“自然是這天下山川,黎民百姓!”淳於嘉朗聲道。</P>

“疏浚水利,引水溉田,沒有司徒所說的這些器物小道,司徒要我如何做?拿人添嗎?”呂布看著淳於嘉道:“如今朝廷直接管轄之地,便隻有這長安三輔以及南陽,三輔乃重中之重,這何處適合開渠,何處開渠會致使水淹莊稼形成水患,何處適合築壩蓄水?我不去與工匠商議,司徒告訴我該如何做,本將軍聽著!”</P>

“這……”淳於嘉研究了一輩子的五經六藝,滿腹道德文章,讓他點評天下,他能跟呂布聊上三天三夜,但若說如何引用涇河渭水這種事情,他還真不知道,看著呂布,淳於嘉陷入了沉默。</P>

“若連百姓生活都難以顧及,司徒所言的社稷又在何處?”呂布看了看淳於嘉,又看向滿朝大臣道:“諸位若有治民良策,不妨說之,若沒有,便莫要說些道貌岸然的言語,對於百姓來說,不餓肚子便是頭等大事,先賢也有倉廩實而知榮辱之說,敢問諸位有哪位注意過今歲自開春以來到如今下了幾場雨?”</P>

在場的哪個不是名動海內的名士?雨景如何他們是記得的,有的還做過詩賦,但下了幾場雨這種事情,誰會在意,隻是覺得今年雨少。</P>

“麻煩司徒和諸位大臣下次在向呂某闡述大道之前,先顧一顧這民生小道,今春雨水量少,今年多半也不會太多,明年甚至可能是旱年,沒了百姓這些小道,諸位的大道是否能繼續談都是問題!”呂布目光在淳於嘉等人身上掃過。</P>

雖然沒有特彆指誰,但在場公卿都覺得有些臉疼,滿朝公卿,哪個不是飽學之士,但如今卻被呂布一介匹夫、莽夫說的啞口無言,就算不論威懾,也無力反駁。</P>

畢竟呂布一直在做實事,好像朝堂之上的人卻一直在謀求利益,為能逼呂布讓出一些利益做努力,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呂布仗著強權罵他們,他們自可一笑置之,如今呂布卻是有理有據的逼視他們,這讓他們反而有些招架不住。</P>

你說你當莽夫就當莽夫好了,哪怕殘暴一些也好,這麼關心民生,甚至日日忙碌,連皇宮都少來,讓人想要在輿論上壓一壓都找不到入手處。</P>

當然,胡編亂造的煽動也是可以的,但不久前被斬掉的數萬人頭以一種無聲的方式在告訴他們這事兒最好彆做,呂布不守規矩起來真敢直接把所有參與者都殺掉,這樣的人,還是在規矩裡想辦法才行,要玩兒盤外招呂布是又狠又精,手中又牢握兵權,滿朝文武不說有不少是呂布的人,就算都是呂布的敵人,綁一塊兒都不夠呂布殺的。</P>

所以胡編亂造這種事,最多也隻是想想而已,沒人會真的去做。</P>

“呂將軍,司徒也並無惡意,隻是最近這些時日朝中也有很多事情發生,需要與呂將軍商議而已。”劉協見大殿之上氣氛尷尬,隻能出來打圓場,也是為難他這般年紀,就有這等眼力勁兒。</P>

“唐突之處,還望陛下恕罪!”呂布抱拳一禮道:“隻是今歲對朝廷,對陛下都是至關重要一年,臣實不敢有半分懈怠。”</P>

劉協點頭稱是,被貶為太仆的趙溫冷哼道:“既然如此,為何老臣聽聞將軍每日總是一到酉時便回家,從無更改?”</P>

“這天下事也非我呂布一人之事,日漸忙碌乃是我為臣本分,夜裡回家與妻兒團聚也是應該,太仆在要求旁人德行之前,是否自己也該看看自身是否有做到?這道德道德,向來都是約束自身,何時卻要用來約束他人了?”呂布一瞪眼,這老兒從牢裡出來沒多久又想找事兒?</P>

“哼!”趙溫冷哼一聲,不說話了,他們這些人大都是閒職,有本事把實權給他們啊?</P>

隻是這話不太敢說,呂布也不可能給,既然如此還是不說為妙,免得被這呂賊再次惦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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