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也沒有取笑，沒什麼好取笑的，事實上讓蔡邕這種懷著無比崇高理想的人徹徹底底認清了現實並向現實妥協才是一種悲哀。</P>

“既然如此，刀就很有必要了。”呂布笑道。</P>

“溫侯。”一旁作陪的馬日磾猶豫了一下開口詢問道：“既然如此，溫侯何以平日不用此法？”</P>

呂布聞言沉默片刻後歎息一聲道：“凡事過猶不及，那需要大量的兵馬來執行此事，若非關乎到關中生死存亡，輕易不可動用。”</P>

呂布自然也希望一直使用此等方式，但那不現實，光是監督官員，這次就調動了兩萬兵馬專門做這事，人力成本太高。</P>

“難道彆無他法？”馬日磾忍不住感歎道，一是感歎世道不易，二者也是對呂布的感歎，旁人看到的是暴政，是呂布殺伐無度，接近了才會發現，呂布這裡有清晰地章程，他從一開始就給所有人畫好了線，越線者死！</P>

關中如今這般景象，絕非隻是暴政，最核心的就是呂布的調度，對人心的通透，對時局的把握放眼天下恐怕也無幾人能與呂布相比。</P>

“倒也不是。”呂布難得清閒，也願意跟這些人閒談：“但要有利益，足夠的利益。”</P>

“利益？”蔡邕和馬日磾微微皺眉，他們是羞於談錢的。</P>

“不錯，正是利益。”呂布點點頭，這點上，哪怕已經過去很久，他都受呂伯雍影響嚴重，微笑道：“給官員足夠的利益，再加上法度讓他們放棄與民爭利，不爭自然便是天下太平。”</P>

“就這般簡單？”馬日磾好奇道。</P>

簡單？</P>

呂布看了看他：“利從何來？”</P>

馬日磾本想說什麼，但卻突然發現沒什麼能說的。</P>

“朝廷的利益，多半都是稅賦，要養兵，要修橋鋪路，還要時不時賑災，何來多餘的利益於人？稅賦不能給，那便隻能見麵賦稅，這般一來，自然是地越多越好，但地越多，朝廷能收到的賦稅必然有所削減，同時百姓的壓力也就更重，天下足夠大，初時或許無關緊要，但時間推移，這份壓力會越來越多，到後來，天下耕地十成，官員士紳占據八成乃至更多，百姓如何活？當年太平之亂為何那般容易掀起？其根源皆在於此，若非活不下去，誰會提著腦袋去造反？”</P>

“如果我大漢一直在壯大，不斷從外部吸納財富、資源落在這些士人身上，百姓雖然得的不多，但也能獲得一些好處，那樣其實還是可以和諧共處的，但大漢不可能一直不斷擴張，財富也不可能無限增長。”</P>

蔡邕沉默馬日磾微微皺眉，看向呂布道：“按照溫侯這般說法，士方是根本？士不該存在？”</P>

按照呂布這般說法，呂布對待士人的態度也就能理解了，對方是把士人當做毒瘤來看的。</P>

“自然不是，天下需要有人治理，但士被捧的太高了。”呂布搖了搖頭，這是個無解的命題，士若地位不高，難以服眾，但被捧的高了，就像現在大多數士人一般，手中有權會先給自己牟利，第一代還好，第二代也還行，第三代、第四代基本就跟百姓脫節了，一個連百姓是如何生活都不知道的士，你指望他能為百姓做主？</P>

如果知道馬日磾的想法，呂布定然會嗤之以鼻，現在他的確是想讓這天下做出些改變，不要走進此前的輪回，但在一開始，呂布之所以苛責士人，完全是因為他被排斥在外而已，並沒有多高尚的理由。</P>

到目前為止，人們說的天下歸心歸的是士人之心，跟百姓其實沒多大關係。</P>

“今日聽溫侯一言，勝讀十年書啊。”馬日磾苦笑，這麼赤裸裸的將問題擺出來，多少讓人有些不適應，但又無法反駁。</P>

蔡邕也歎了口氣，本以為已經看清了世道人心，但當根本問題擺出來的時候，還是感覺很難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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